1981年升中,王叔敬先生是我的华文老师。原是学问深邃的数学学者,因为改制,师资缺乏,临危受命两栖教学;早上下半段衔接下午上半段上课。寄居宿舍,他一生岁月全部奉献这里。
不及三年,老师届龄退休。初中三的华文课转由林秀鹃老师、张再兴老师一起接力:不同天数,交替安排。之所以这样,还是在于师资拮据,调派艰巨。但是,顾念薪火传承,老师一丝都不计较,默默耕耘。
高中之后连续三年华文皆是陈廷俊老师执教。课内的读本,课外的比赛,乃是全县的活动,当年也多由他统筹。奈何夫人林秀鹃老师大病,这一对鹣鲽情深的南洋大学伉俪不得不提早退休。
昔华中学一个个资深的华文老师,随后逐一别离:有的年老了,有的(被)离开。忘了何时李德轩、李天宝老师退休,马大中文系的郑文添和马再宾老师也调出了。以后漫长好一段时间,学校只好转聘水平不一的母语班老师兼职,将就将就。
那是80年代一间所谓“国民型华文中学”华文师资的一言难尽,同时恐怕也是国内中学母语班的写真刻本。时光荏苒,倏忽n年,沉痾宿疾,割肉补疮,兜兜转转,自然变本加厉。如今也需通过朋友圈,求救POL(母语班教师)登门赶来应急。
处境这般,说来还算不上最糟。尽管县里县外有碍观瞻的满目疮痍,大家可不想提了;听朋友说,孩子的学校全年没有华文老师,我还是吓了一跳。反复折腾,截至此时,仍然悬空!
近半世纪的时光,窠臼依旧,桎梏不改。这个国家华文师资的重重悬念,像极了希腊神话中西西弗斯前功尽弃的困局:推石上山,未及滚下;周而复始,永不止息。然后呢?
源头何在,华文教育的同道之外的路人甲乙丙丁,心里想必明白;唯有董总主席陈大锦独信是出自冷门课程少人申请所累!那么,万一中学的师资不幸断层了,层递而下,唇亡齿寒,岂有完卵?华小和独中的未来今后如何,思之自明,迨无异议。
可惜,不仅中学华文师资的捉襟见肘,培训师资的学院讲师和大学教授,也总是以一当十,朝夕在念,不遑寝食。逐年离休,一再递减;纵然使尽洪荒之力,恐怕也逆转不了“我的时代不够老师”之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