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星洲日报》的“总编时间”里，副执行总编辑曾毓林借〈文字有力量，笔下要分寸〉，谈起星云大师提出“媒体救大马”，“40多位媒体与文字工作者现场即受了极大鼓舞”。
但是，告别现场，我们也读到了房翠莹的《恐惧是一种习惯：马来西亚华文报的自我审查》（台北：政治大学；2016）所提的种种耐人寻味的魑魅魍魉。当中，2015年8月13日的访谈中，《星洲》执行总编辑郭清江透露“一不爽就传召高层问话”。（页49）
问话，当然是小事。同日专访，郭清江也坦告，纵然暂时（被）放过，“也不要高兴过早，这是因为（领导）他还没有时间收拾我们，自顾不暇，等到他能够喘气之后，可能他会慢慢算账，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页81）
是的，诸如这般心理准备，说来不少。为此，郭清江自然有所为难。衡量轻重，往往难以取舍；结果，拉拉扯扯，尽管一些新闻最后还是出街了，不过，“不要放那么大”。（页157）
这么说来，媒体尚且不能自救，“沟通平台”甚至搞出“黄启益赞扬读者黄启益”的咄咄怪闻，怎么有力拯救大马？对曾毓林而言，似乎一切在于“从负面新闻中带出正面教育作用”：报坏人，也要报好人；报恶行，更要报善行。然后呢？
眼前问题，自然不在“希望媒体人能多做一些功课、多承受一些辛苦、多培养一些素养，对一则新闻要能深入去了解，不要轻率报道”。恰恰相反，四报合为一体之后，媒体作业和生态之糟，确实超乎想像。
理解这些，自可明白星云大师倡导的“媒体救大马”，虽然鼓舞同行士气；但恐怕止于理想。面向这个国家的满目疮痍，528报殇的第16个周年纪念日重读房翠莹的硕士论文，大家必能领会要害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