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华研副主任詹缘端不弃,让笔者成为华研最新出版品《拓荒·扎根——武吉巴西永德公冢与地方拓殖史》(以下简称《拓殖史》)的审查人,并草撰审查报告,其中有一点看法有待阐明,但不便糅入审查报告中,在此愿借《东方日报》宝贵的栏位,略事补充说明一二。
在报告中笔者给予郑名烈的著述极高评价,主要是他充分利用长期被研究人员忽略的材料——义山记录簿。陈寅恪曾说:“一时代之学术,必有其新材料与新问题”,并认为能掌握一时代的新材料并依此钻研,乃至提出新问题,在研究上能有所突破或开创,既是“预流”。自1970年代,碑铭资料进入学者视界以来,义山碑文和资料开始得到重视,但记录往生者的记录簿似乎还没有引起关注。这些记录簿,记录了往生者的名姓、籍贯、生卒年和死因等记录,不仅为华人垦殖定居和移民研究提供强有力的文献资料,同时也是社会学研究的上佳资料。
《拓殖史》成功地以义山记录簿为主要史料并配合其他资料,构建了永春和德化人在武吉巴西的移民开拓历程,同时利用往生者的姓氏和籍贯资料,整理出了武吉巴西的社群建构。这些资料的使用,笔者深有感触。笔者自去年6月即展开直凉华人地方志的资料收集整理工作,除了传统的政经社文、庙宇、社团、学校等资料,其中最引人入胜的是地方民俗和义山记录簿的分析。分析的结果显示直凉是个典型的闽南市镇,闽南人占了七成,其中以安溪、永春和德化为主,安溪的比例更是将近三分之一。姓氏方面,以陈林最多,符合了福建“陈林半天下”的说法。同时廖姓的比例也相当高,主要是由来自安溪关桥善益廖氏四五两房的宗亲所组成,这又可以从彭亨安溪同乡会会员名单中得到进一步的证实。在600多个会员中陈姓居首,林姓和廖姓不分上下,同居榜眼。这里同时也再次印证“陈林半天下”的说法。
在马来西亚的人口普查报告中,华人籍贯是不在调查项目中,但据闻在有关部门的电脑档案中是有类似资料,至于可信度如何,则不得而知。透过对义山记录簿的记录分析,未尝不是个了解地方籍贯人群的管道。但这受限于两个前提,首先是有关的义山必须以埋葬当地居民为主,如果类似吉隆坡福建或广东义山,开放于各地福建和广东籍贯人士,恐怕就难以显示一地的籍贯分布情况。其次是记录必须相对完整,否则结果难免失真。直凉的义山记录,1977年至2002年在县市记录一栏,有约三分之一的记录是空白,最后得出的分析,自然就有所偏差。
除了义山记录簿,华小班级点名单或许是另一个分析地方籍贯分布的管道,但要很好使用这类资料,首先要做好两项工作,由于现在华小书记主要是马来职员,故此点名单没有中文名姓,只有马来名字,必须让老师填上中文名姓。其次,也要劳驾老师将学生填上的“学生调查记录”中籍贯一栏的资料填进点名单内,如果调查记录没有籍贯资料,还得让小朋友回家向父母确认后填上。但这种分析也只能在小市镇有效,在大城市的华小,由于有太多外移人口,这个方法就行不通了。
以上或许是笔者个人在研究上的一点突发奇想,假若各地方能自觉著手进行,无疑将为本土华人研究中有关移民和定居提供全新的材料,如果仅仅由零星学者进行,无疑事倍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