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许多留台朋友回马后持续关心台湾的动态,某同学就特别热衷蓝绿政治和媒体生态。今年初,台湾总统大选时,我在Facebook上被他缠了一天,他大概是在马来西亚找不太到支持绿色的同道,所以找我来充数。前几天,他又传简讯问我是否参加了台湾反媒体垄断的抗争活动。
我说没有,我最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国的绿色苦行和新加坡的中国籍司机罢工事件的进展,顾不上台北的事了。不料同日,一位台湾朋友也传讯说他对近日媒体并购的事感到很忧心,顺便问我对此事有何看法。
这件事简单说就是,黎智英出售壹传媒,其中包括苹果日报、壹周刊和壹电视,而买主分别是:依产经分离政策不能经营媒体的中信金控辜仲谅、旗下拥有无数高污染性产业的台塑王文渊,以及已经拥有旺中媒体集团的旺旺蔡明衍。
舆论因此认为,这是造成言论集中的媒体垄断,此事若成,这些财团将掌控市占率逾半的媒体版图,苹果恐怕就变米果了。
我没有追纵事态的发展,不敢妄论,但我跟朋友分享了我的感想。事实上,我蛮感叹的,想当年我们初来留台,看到台湾的媒体环境和水平,真的感到羡艳不已。
那是1990年代中期,距台湾解除报禁还不到10年,其时网路还不普及,大家很依赖报纸作为知识与资讯的来源。记得那时,宿舍里很多同学订报,一寝室或数寝室合订一报,还常为了订哪一家而协商良久。
初看台湾报纸,因对政治社会概况还很懵懂,常常有看没有懂,却是大开眼界,惊叹报纸原来也可以写成这般文章。我对新闻标题下得如此巧妙传神敬佩至极,对报导内容除了人物、时间、地点以外还有这么多细节讶异不已,对记者的文笔和遣辞用句的能力肃然起敬,对冗长的全称竟能缩成两三字的简称,也觉得神奇极了。
马来西亚的媒体人,有很高比例是留台生。这些人在2001年“报殇”时出现分歧,许多人因不能认同媒体并购而集体离职,因此与留下来的人分道扬镳。
今日马来西亚的中文媒体,几乎同属于亲政府的世华媒体集团所有,而其他马来文和英文大报则分属于执政党和亲政府财团所掌控。
换言之,今天台湾学生反对旺中集团并购媒体的疑虑,早在11年前就已经在马来西亚上演了。媒体垄断的结果正是言论集中、封杀异已。
长久下来,媒体的主事者益发狂妄,报纸也沦为政府的宣传工具,而涉及公共利益的重大新闻,如政治及环境公害的抗争则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未见报导。
这些年来,我在台湾目睹这里的媒体向下沉沦,而已经很堕落的马来西亚媒体还持续学习、模仿、抄袭台湾的经验,为此我感到双重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