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中午时分,和搭乘飞机而来的大马诗人吕育陶,以及搭快车而来的评论人杨邦尼约在Bugis MRT的C出口碰面,准备参加下午两点在新加坡国家图书馆举办的第一届方修文学奖颁奖礼。
我从四通八达的捷运交通枢纽出来后,跟著邦尼走向地下街,感觉在分支无数的蚂蚁隧道中窜走,我迷失在“五光十色”的霓虹地下城。身旁飘来各种异国美食的香味,擦身而过的是各式服装的游客、新移民与新加坡人。邦尼老神在在带路,他曾在市中心工作几年,又在新加坡攻读硕士学位,对这一带的发展与变化并不陌生。
邦尼笑说:“木焱,你在新加坡工作好几个月了,怎么好像外国人不识路。”
自从三月我迁到狮城工作,周一到周五的白天都在裕廊岛上工作,下了班回到裕廊西的租屋处,我等于是个“裕廊人”,从没跨出裕廊区到其他区如City Hall、Orchard Road走动。就算周末返马,也只是朝往第一通道来到位于Woodland的Kranji MRT。新加坡很小,曾被台湾外交部长陈唐山比喻成“鼻屎般小的国家”,但对我来说新加坡之大,是因为我的心还无法跨出去。
邦尼说:“你根本是个在新加坡工作的马来西亚籍台湾诗人,一点都不在地。”我不得不承认,我无法融入新加坡生活。在狮城,我是来赚取高额兑换率的外劳,是狮城政府用心引进的拥有技能的专业人士,他一开始就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居民看待,无法享有和当地居民同等的社会福利。我是来给狮城政府打工的,他也需要我的劳动力来建造一座更辉煌,全世界薪资最高的先进国家。
我在一篇刊登于《联合早报》的散文中写道:“在新加坡,我是台湾来的一个魂,开始在组屋林立的方寸之地寻找可以栖息的肉身。我在高耸的夹层缝隙啜饮南洋咖啡,思考一个诗人在狮城的创作生活与身份问题。”
因为工作与家庭的缘故,我不得不继续留在狮城,开始计画如何在地化:如何在周末走出裕廊,到市中心看画展逛书城,约狮城文友谈诗论艺。而在前天(1/9),从迷宫般的地下街走出来,前往颁奖会场亲自领取在新加坡的第一个文学奖项,我已经踏出第一步,即成为一名“马来西亚籍华裔新加坡永久居民的台湾诗人”。哈哈,我骨子里终究是个“异乡人”(The Outsider),不论在地或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