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特别喜欢聊天的人。习惯一上德士就盯著窗外风景放空。可是德士司机爱聊天不分种族国界。加上阿根廷人自来熟的天性,每回上德士,即使我不太搭腔甚至一语不发,司机大叔也能很自娱地一直聊到目的地。
聊天询问话题如泉涌。通常从我不纯正西班牙语口音,以及极其明显的亚洲外型,就知道我大抵是外来旅客。大部分司机猜测我的国籍,中韩日台,皆被我摇头否决。某日开始,面对德士司机的连环问,在烦不胜烦之馀我发展出一种减压应对趣味方式:赋予自己一个截然不同面貌的人生故事及角色。
有一次,我是来自泰国曼谷的厨娘;嗜辣的司机兴奋与我讨论著各种咖哩。有一次,我从越南来阿根廷学习西班牙文,司机不知越南在何处,一路无语。有次我是随芬兰先生到阿根廷居住的印尼女孩,司机即刻说你先生是不是诺基亚(Nokia)的员工,愤怒鸟很有名,我支吾带过。化身蒙古姑娘那次,司机坚持他看过的纪录片不会骗人,蒙古人都会骑马并且喝羊奶,半数以上都是杂技演员可以把臀部搁在自己的额头上。化身寮国女孩那次很有趣,我给自己配了个印度先生;司机说他曾给印度大使馆某高层担任私人司机长达一年许,当场模仿起印度人说西班牙文的口音,还要我学回家给我先生听。一路很欢乐地直到目的地。
以一个假身份,探知别人对自己假身份的第一观感甚至刻板印象,是很有趣即使近乎恶趣味的一回事。也有一两次回答我是马来西亚人。有司机不太确定马来西亚在何处,有司机马上说我知道吉隆坡。曾有司机硬要我回答马来西亚人口多少纬度所在。我说我不清楚,他生气说你怎么都不关心自己祖国。我无奈。司机大哥你太认真了,我只是单纯不喜欢地理及数字。
不知读者们的习惯。我只想在一天日程后,在交通工具上一路发呆到住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