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的槟城非常热闹，乔治市世界遗产庆典甫结束，下周则将迎来一年一度的乔治市艺术节，预计又将吸引许多海外及本地游客还有在地居民参与其盛。在这深具意义的纪念时刻，不仅有著节庆式的文化理解与欢愉气氛，同时也引发了检视遗产发展的相关讨论。这包括了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咖啡馆拆除事件，连带著激发一些认为槟城已然迈向马戏团化的批评。乔治市应当如何继续走下去，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综合各方的关注点，主要的议题是大家都担心遗产空洞化。在槟城入遗的这10年之间，许多破旧的老屋开始获得青睐，无论是透过私人产业或公部门的补助，这些老屋获得翻新。老屋整修本身引发了一系列的评论，诸如整修是否适当、应以何种方式整修，以及使用的材料是否正确等。
老屋仕绅化现象
接下来的挑战则是空间活化：当空间因修复而获得新生命后，到底要如何填补其中的空间。于是，精品旅馆、咖啡店、餐厅与博物馆，都是常见的选择。近年来风潮开始转向，有许多空间转化成艺术展览空间，透过定期展览丰富了乔治市的艺文风景。
对老屋所作出的各式尝试，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和保存了老屋，同时提供了当代社会不同的想像。然而，这个过程无可避免地造成仕绅化现象（gentrification），造成老屋翻新后价格高涨，可能较粗暴式地改变了原有社群肌理。
比方说，许多屋主见到了商机，在抬高价格后原有世代居住的老居民被迫搬迁。但是，现有的乔治市现象都需要更细致去考察和理解，事实上固然有趋向商机的屋主，同时笔者也看到许多屋主更愿意考量搬迁进来的商家具备某种理念，甚至有心者愿意与其他屋主共同讨论街道的问题，诸如垃圾未清等。这些愿意承担作为小街共同体的努力，开始在乔治市形成。
游客消费浅碟化现象
商业空间大举侵入的现象著实引发了许多讨论。当代槟城的活化现象是以艺术为领头羊，尤其是壁画所带来的旅游热潮，至今仍延续。于是，最近出现的相关话题是槟城热门壁画前的咖啡馆因不符合标准而被拆除。该壁画艺术家因这事件而感叹，自责他所创作的壁画是造成乔治市仕绅化的重要原因。
当然，他所述确实符合事实，但这些年来快速的仕绅化现象是由诸多因素共构而成的，包括时代变迁造成许多老行业的消逝与缺乏传承者、旅游领域已成为槟城经济发展的重要项目等。连带地，其中的担忧也包括游客到乔治市的消费浅碟化现象，似乎有些比较在意壁画打卡胜过遗产之美。
遗产空洞化省思
这些担心有其道理，但其中也牵涉许多复杂因素。举例而言，壁画的流行在某个程度让槟城有了自己的品牌，甚至成为国际游客认识槟城的标志。更重要的则是这些批判背后所揭示的核心问题在于游客若只愿意认识壁画，而未能对其他丰富的遗产感兴趣，便是相当可惜的部分。
因此，问题不一定在于壁画本身，而是我们是否有形成且深化某些遗产的意义那部分的工作，以让游客能够更了解本地文化。目前流行的食物课，就是有趣的例子。
如果当他人理解自己社区愈深，在地居民也可能因此更去思考社区的感受，以致社区或者个别店家会更愿意适量平衡自己的收益，明白永续经营与社区唇齿相依的道理，而不必然需要导向脱离社区脉络的全盘商业化才是所谓成功。如果有了那一部分，游客看壁画或者去咖啡店的消费行为就无需放在心上，因为这座城市依然保存其他深度、值得思考的空间。
因此，这些问题的根本都必须回到社群培力。近几年乔治市世界遗产办公室所举办的遗产庆典，逐渐与在地不同社群组织发展出信任感，转化成社群自主发掘内部文化的动力，这即是社群生活的重要面向。笔者亲身经历这个活动中，对其重要性得到了更真切的理解。
其实，许多人对于自身从未了解城市文化而感到挫折。有天笔者遇到一位48岁的母亲带著9岁的女儿，想参与体验娘惹婚礼。她说自己虽然不是娘惹，但她感叹活到现在从不认识娘惹文化，于是带著女儿参加了活动。这是认识文化的重要起点与意愿，文化活动提供了这个机缘。
年轻人注入新活力
入遗11周年，我们看起来迈向更加蓬勃的各式文化与艺术活动，却也同时面对许多隐忧，如文化与老行业的急速消逝。但是，我们同样也看到许多新兴力量在乔治市萌芽，耕耘社区。
最近笔者认识了一些令人感动的年轻人，他们出自于对乔治市的热爱，不断在自身实践中思索如何运用更环境友善的材料制成商品卖给消费者，甚至愿意联合几家有相同理念的商家共同思考日常遭遇的挫折，诸如街道垃圾等。对于未来，我们如何在深化传统社群的文化意义之馀，也愿意了解新社群进入乔治市所带来的活力。这些文化元素的混杂如何形成乔治市未来的成长动力，值得关注。
.jpeg/53c260cc0a39382486988cfe10e6933d.jpe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