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性质上言,大马的经济与财政问题,已非单纯的周期性(Cyclical)问题,而是结构性(Structural)的问题。只要不解决根本的、长期的结构性问题,如腐败,讨论再多的把年度预算赤字,限定在国内生产总值(GDP)的百分之多少,都不会起治本作用。
大马的结构性问题有哪些?专攻东南亚经济的澳洲学者HalHill在其主编的《大马的发展挑战》一书(2012年)里,认为大马面对著三大类关键挑战,即产业升级与创新;宏观经济调控,及社会政策与扶弱济贫政策。就升级与创新言,至少有以下7项挑战:
首先是政府对研发的重视程度。总的来说,大马在这方面不但不如新兴工业化经济体,如新加坡,甚至比中国还差。姑不论研发人员的素质,就研发投入言,长期以来,大马的占比还不到GDP的1%,而中国则为1.4%。就产业政策言,大马本在1970年代,有机会成为东南亚的汽车制造中心,可却“头脑发烧”,而把这良机拱手让给了泰国。据笔者所知,在2012年,泰国的汽车年产量已超过200万,其中有约一半出口到各地。
大马的年产量则不到泰国的四分之一,且是在帮日本人变相垄断性地剥削本国消费者。技术没学到,市场没开拓到,还赔上充份工业化的代价。
教育一代不如一代
其二,一国要升级,大专院校的职能不可忽略;可惜大马的大专教育太过政治化与族群化,不但能者不能出头,连过往尚称得上不错的成绩也保不住。此点,也明显地反映于历届的国际评比中。在世界快速进步的时代,成绩竟然一代不如一代,又如何为升级与创新出一把推动力?
其三,廉价外劳涌入,而人才则出走。此外一个常被提起的观点是,这现象抑止了大马的产业升级,可新加坡的例子则是,虽然廉价外劳也不少,可产业依然可持续升级换代。
这里突露的信息是,大马没做好把本国的单纯劳动力,转化为有素质的人力资本(Human Capital)的基础工作。其结果,自然无法像新台韩一样大体上能在高增值领域,为国民创造足够的体面就业,而让廉价外劳,从事低增值的经济活动。
其四,大马虽存在著不同寻常大政联公司(GLCs)部门,可这些部门,都大体上在从事传统行业,没能为大马带来有意义的科技进步。实则,这些大型GLCs的操作也不够透明,它基本上已沦为政治恩庇(patronage)的工具。另外,即便在服务部门的政联公司,也没能在快速增长的国际服务性,为大马带来机会,更遑论对中小的带动作用。一句话,就是大而不当。
大马人才有去无回
其五,新经济政策,究竟对大马的企业家精神或企业创新,起了多大的抑止作用,尚无全面的总结。
其六,尽管对教育的投资很大,可成果却颇有疑问。在台韩,外流人才最终能回流,且有助于提升台韩的产业升级,可大马的情况却是,有去无回,平白为他国做嫁衣裳。显见,这是个不著重成本与效益(Cost-Benefits)的国家,只顾投入,而不顾产出,或其产出品质与回酬。我国不但不会理才,也不会用才。一个实例就是,大马在最近的国际学生学力评估(PISA)中,成绩竟然低于泰国、越南、菲律宾等国。虽然,大马的教育投入额远高于这些国家。
其七,现代进步的国家,均有一套上轨道的法治,可大马在司法独立方面,就很不足,以至有人用制度退化来形容之。在2013年,腐败印象度(CPI)也排名第53。要升级,这方面的软实力,是不可或缺的。
另一点是Hal Hill也提到不破不立,没有破坏性创新(Creative Destruction),便难有突破的道理。特别是在全球化的压力下,不敢去除阻碍生产性力量发挥其潜能,就只能原地踏步,可当代世界却是个不进则退的时代!
从不久前巫统大会的发言来看,大马有著不进反退的趋势,如更种族化,更保护主义,更排他而非包容的言论。若这些更自我封闭的言论真得到落实,可以预见,大马只会加速其逐底的势头,而非向上、向前、向外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