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政府以减少水灾之名,宣布将启动吉兰丹吉利河水坝计划。水坝一旦建成,吉兰丹话望生孟立族原住民,上千年来视为神圣的江谷洞穴,也将随著五千多公顷的土地,以及宪法赋予原住民信奉传统信仰的权利,一并淹没水底。
仅剩两百人的孟立族是吉兰丹最小的原住民部落,反对水坝计划,除了因为传统自然信仰,同时也直指水灾的问题根源,在于州政府任由伐木公司在乌鲁吉兰丹上游,大肆伐木所造成,水坝建设无济于事。
与砂拉越本南族和众多原住民的情况类似,吉兰丹话望生原住民同样面对来自伐木集团和州政府的冲突压力。不过,这个困境到底是原住民对于传统的保守固执,还是国家依循某种特定的现代化发展模式,排除了其他族群的生活和文化,所塑造出来的人为冲突?
原住民的两难也反映在他们是否接受砍伐的问题上。如同刘嘉美在专题“本南人建议抗争,守住森林保护家”一文中提到,不同原住民对于是否接受砍伐展现出的态度不一。这多少跟村长当时如何判断伐木集团和州政府势力,以及整个部落和森林的命运有关。
西部本南村多选择与州政府协作,作为一种生存策略,的确,这为他们换来了较完善的设施,如太阳能板发电、抽水马桶、附有网络、电脑的社区中心。不过,他们的处境是否从此改善?他们一方面成为州政府的模范村落,成为说服其他原住民村落的加入与州政府合作行列的筹码;一方面因为森林的消失而越需依赖外来的资源供给,伐木集团也开始违反当初的协议在禁区砍伐森林。
反观,东部本南村则选择走自己的路,不惜面对被逮捕的压力继续抵抗,同时寻求国际和民间的助力,在村落里自行在现代与传统生活之间谋出路。弄拉麦(Long Lamai)就是这样的部落,设备虽不比其他村落完善,但在民间的资助下,他们在村里建学校、房子,与大学协作设立迷你水力发电站,为村里提供基本的水电。在缺乏政府支援的情况下,反而巩固了部落的凝聚力,森林也暂时保留了下来。
不过,在政府保障原住民土地权的缺席下,无论是接受或否定砍伐,未来始终是一条看不见曙光的路,这也是原住民周旋在州政府和伐木集团的紧张关系背后的根本问题。政府如何诠释土地权不仅是一个政治的问题,也是一个如何肯认原住民的历史问题。他们对于传统的追寻,不应该只是被视为一种固执保守的怀旧,而是我们在现代化发展里,理应捍卫和保存的地多元文化历史的一种努力,归还原住民一条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