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前首相都能被控入狱，大马司法终于有希望了！”看到纳吉上诉无望，必须直接入狱服刑12年及罚款逾2亿令吉的新闻，大部分网民都欢腾高呼。
我当然也开心。毕竟按照正常逻辑来说，这个世纪判决本来就应该有如此结果，尤其罪证确凿，太多人证物证轮番上阵，连小孩恐怕都能清楚辨出是非黑白。若无罪释放，恐怕连瞎子也看不下去。
罪证这回事，有时并非拿著可兰经发誓就能洗脱清白。
不过，我的“开心保鲜期”不长，原因很简单——这恐怕只是偶发事件，并非是日后司法判决的常态。
就像中乐透一样，纳吉以前首相身份被判入狱的机率，可能只是昙花一现的破例裁决，未来要次次把贪污大官成功抓进牢，恐怕已成绝响。这并非悲观，而是我们都太了解大马司法正义的发挥标准，往往都依附在现有政治体制的运作。
就像一场球赛，司法应该是公正不阿的裁判，无论是皇亲国戚或平民百姓，都应该秉持超然公义的精神，以案审案。只不过，过去太多审判的记录显示，这名裁判似乎并没有正常发挥，尤其是反贪会提控的许多高官，审讯前明明有数十项指控，结局却往往变成一场魔术秀，什么都能瞬间消失。
究竟谁是真正的实权裁判，谁是被遥控的小丑球员，大家都心照不宣。所以，有人打趣法庭天天过中元节，闹鬼戏码天天上演，也并非毫无根据。
“你想太多了。虽然指控纳吉的罪名是在希盟政府执政时发生，但是国盟政府接手后，依旧没有插手，任凭法庭按照证据来判决，代表司法逐渐独立又专业。”有些人如此热血捍卫国家的门面。
司法改革 乐见其成
对于纳吉入狱能激起很多人对国家改革的希望与热忱，我固然觉得安慰。但往深一点想，要不是巫统此刻面临内斗，加上大选逼近，这次痛快人心的俐落判决恐怕只是场春梦。
不信的话没关系。反正身为“跨国犯罪集团”赃款庞大，一马发展公司牵涉的人士太多，接下来看看哪些高级官员会跟随纳吉的步伐，就能断定风向。
当然，对司法改革抱著期望，我乐见其成。不过，有些人借此推翻巫统的刻板印象，觉得他们就是改革的前锋力量，恕我就无法苟同。
毕竟，扣除这单官司，大马还有太多问题悬而未决，除了国家经济管理危机外，近期濒海战舰丑闻等，他们都脱离不了关系。就算纳吉入狱算是巫统不干涉司法的佳例，那国家其他大事反而是干涉太多却管理无能的污迹。
说穿了，透过这次的世纪审判，能激发公众的正义感与是非判断力，是值得骄傲的事，但很多人此刻的热情与冲动，似乎只是对政治的片面浪漫想像，就像2018年首次政党轮替那样，以为就此能迎来民主政治的永恒春天。
这种判决与其说符合理想主义，不如说还只是停留在理想主义的表层。往内再探索，实际上还有很多腐蚀的脆弱面未解开。
毕竟，它牵涉国家经济资金挪用，也间接涉及民生的拨款预算；看似政治朋党勾结，实际上也是某种阶级意识与精英主义的呼喊；判决似乎实现大家心中的社会公义与平等愿景，里头却又参杂仇富与网红跟风元素。
这是一个融合太多矛盾元素的案例。究竟这是一场回归司法独立判决的开始，或只是另一场斗争的伪牺牲戏码，我只能说，此刻的集体热情很美好，但所有浪漫的政治理想主义，在大马从来就不是残酷政治现实的对手。
折翼的堕落英雄
回顾纳吉刚上任那几年，当时意气风发，“一个马来西亚”口号喊得多响，看似带著光环上任的理想主义者，最终却变成折翼的堕落英雄，虚伪且满嘴谎言的领袖。
权力究竟能如何腐蚀一个改革者？这是我常思考的课题。
就算如此，我还未绝望。毕竟相比世界其他国家，大马的民主进程太年轻，一切都还在幼儿园阶段。只要民众内心还有正义感，甚至对政治还有感，这才重要。
至于真正的民主、公平与尊重何时能到来？我的答案是——当每个人懂得投人不投党的时候。
毕竟在大马，大部分选民都有“党性”。希望投给某个政党，以达到执政或制衡目的。这是习以为常的投票文化，看起来也像宿命。
除非政治轮替健康运作，箝制自由的恶法逐渐取消，媒体监督权力获得保障，政府合约再也没有垄断承包的嫌疑。当造神文化灭迹，政党不玩抹黑手段，反而专注政策推行效率，而选民也能任意变换投票目的，且不受到任何的道德绑架时，大马才能算得上改革成功。
路途还很远且艰辛。我们别太乐观，也别太悲观，反正这片土地很美丽，好坏都是值得付出的光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