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七八年前,我的两个宝贝女儿,一个在念初中,一个还在小学。一日,两姐妹因故吵了起来,大姐破口就骂:“傻X!”然后就变成“你才是傻X!”的互相对骂。
两人的骂战恰好被我这个老爸听在耳里,那一份震惊,不在话下。我虽是个老粗,但是在家里绝不讲粗口。孩子高中之前,在家看的电影,有血腥、色情或儿童不宜的,一概过滤。还好两个女儿生性乖巧,不像好奇心重的男生一样,会用手机搜寻色情网站之类。
岂料,堵住了家门,“学校”这道门却没堵好,孩子的粗口,就是学自班上同学的。处于青春期的中学生,对流行文化,特别是带点离经叛道的,都会很快跟风。“傻X”这个粗口,在男生口中显得带劲,现代女生为了不落人后,骂起脏话来也不输男生。这方面,校方若缺乏充足的思想灌输工作,要管制恐怕也不容易。
我不由忆起自己的童年时代,当时住在一个小木屋村,邻居们多数从事小贩、修理摩哆一类的粗活。我小时候爱往邻居家混,他们一有闲暇就打牌搓麻将,桌上烟酒、花生和粗口乱飞。大人责骂孩子,也常常把自己老婆的生殖器官一起奉上。和我同龄的孩子们长大后,开口闭口都是问候人家父母,所谓耳濡目染,可想而知。
我记得有一回和朋友在门口嬉闹,玩得兴起,平日听来的“生物知识”就破口而出,恰巧念中学的大姐从外面回来,一听之下,立刻拧住我的耳朵,狠狠的教训了一轮。
神奇的是,这个教训深深刻在我脑海,粗口从此在我口中失音,即便是成年后,接触过多少“粗口达人”,什么样的广东、福建、马来语、英语的脏话,我都耳熟能详,却从来不会像他们一样,动不动以粗口问候对方。
大姐给我的教训,是“人穷志不穷”。我家当年可算是赤贫户,父母在社会最底层,靠劳力抚养一家九口,我们自小遭人白眼如家常便饭。幸好父母坚持再穷不能穷教育,孩子们都送入华小,除了两位兄长,其馀的都大学毕业,这在当年那村子绝对是个异数。
反黑为白,指鹿为马
教育让人明理,也学习分辨是非对错。但是,教育也让一些人学会狡辩,反黑为白,指鹿为马。
“柑你拿”帆布包事件发酵多日,陆续看到有人为产品护航,其中以粗口带货闻名的的卖鱼哥王雷,还高调隔空为此鸣不平。也有人以黄明志的粗口歌等为例,说你不喜欢就别点击来看,什么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云云。
被批评自损文化界形象的大将书行,社长周若鹏也在其专栏试图为己平反:“就算斗倒了一个商品、一家公司,市场上还有太多太多其他更负面的元素。怎么办呢?难道要全世界噤声?”
言下之意似乎是说,市面上那么多负面的资讯和产品,反正都挡不了,你不买就算,别阻人发财,行吗?
按照同样的逻辑,日后如果再来个什么“蕉你含”的水壶,或是绘上女性生殖器的钱包等等,都可以归类为“文创作品”;尤其是出版社的产品,必属文创佳作,公众应该大力支持,千万别动辄以道德绑架,破坏艺术创作的多面性。
同时,诸位文学作家也都别假正经,应向王雷或黄明志之流学习,开口三字经,闭口x你娘,反正都属于创作,何必硬分高雅低俗?校长在学校集会致词,更是应该加点乌龟王八蛋,让学生认识真实的社会,否则你要挡到几时?
这类论调,就如同本地中文电台,被批评用语粗俗时,有人为之辩护:“哇唠!街上每个人都这样讲话的啦,电台这样讲有问题咩?这叫接地气!难道要像中国电台讲北京腔?”
不良示范的恶劣影响
可见,很多人都忘了,学校、出版社、电台、电视台,甚至包括一般艺人和网红,都肩负一样东西,叫作“社会责任”。这些团体和个人,从群众的支持中获益越大,就越有必要对自己的作品与言行负责。
所谓“影响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这也是为何有些艺人的吸毒、滥交等行为,虽属个人私事,因不良示范会带来恶劣影响,自然会受到公众鞭挞。
即使是锱铢必较的商业社会,公众也同样对大企业抱有回馈社会的期望。企业的商业行为,若触碰到敏感的种族、宗教课题,或是拿女性或弱势群体来开玩笑,也必定受到舆论轰炸。
诚然,粗口是每个民族语言的自然产物,是人们在吵架时向对方撒泼的粪水。然而,这个社会已经够污浊,你可以不是为青少年照亮前路的明灯,但请千万别当泼脏水的那一个。
我们固然无法要求,每个人都像文化人那样舌绽莲花,但是,作为个人,我们同样有义务管好自己,同时教好自己的下一代。在以前,如果被人责骂“没有家教”,是有辱家门的重话。就算是在一个目不识丁的家庭,“家教”也一样举足轻重。
那一次,我对两个女儿解释“傻X”的字面意思,让她们知道为什么满口脏话,不仅是对他人不敬,也是对自己、对家长的不尊重。被我教训过后,至少在我面前,不再听到孩子的粗口。
我绝对不会骂孩子“傻X”,我估计周社长也不会对他的孩子说“柑你拿”。春节的柑橘寓意甘甜、吉祥,是拿来拜年、分享的,不是把它变成骂人的脏话来派送的。脏话再怎么包装,还是脏话。那样的帆布袋,一点也不幽默,更扯不上是文艺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