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20世纪初,马新华人成为清末的保皇派与革命党,和民国的国共鹬蚌相争的次战场。英语源流的海峡华人却自成一格,以大英帝国为认同,而相对贫穷的基层,因生活条件差劲,缺乏关注政治的余欲。因此,从英殖民时代的氛围可以发现,华社政治属于碎片化的状态。
1930年马共因受到共产国际的鼓舞而创立,此时的马共是奉行反殖民的态势面世,除了与英政府对抗外,也受到中国政情的作用而与马新国民党支部对峙,因此即便马共是奉行多元路线的地下组织,却对华社构成极大冲击。战后,战火血洗使得马新华人重新思考认同对象,马来亚与祖国的论争展开,催生诸如马来亚民主同盟、泛马联合行动委员会等组织。
1948年,从议会路线找不到出路的马共转采激进武斗,英政府便颁紧急状态,由于国共内战白日化导致归化的舆论占上风。而华人在双方对立中却被迫选边站。
从马共建立起而论,马新华社的世界观一直浸泡在祖国、在地、反殖民的挣扎,1949年马华公会的出现,为华人社会提供较温和的选择,也促进华社阶层的上下流动。但中国因素仍具相当作用力,与马来亚认同拉扯,两者随大局变化而时强时弱。
在紧急状态以后,华社的政党政治已明显的区分为马共──中国和马华──马来亚的极化局面。但在1951年劳工党在槟城成立,在马来亚的认同上分出另一股势力,劳工党以反殖民的角色,以草根斗争取向,而且替补马共走入丛林留下的空缺,成为底层华社的新选项。
1957年,劳工党与马来菁英掌控的人民党组成社会主义阵线,在1959年联邦选举中对抗巫统、马华和国大党组成的联盟。是此,极左的马共渐渐淡出历史舞台,由左翼的劳工党取代。
在1959年的砂拉越,加里曼丹共产党衍生的砂人联党属砂拉越华社的政坛新星。主打多元论述,以议会路线争取群众支持,相交于马来半岛的劳工党,人联党的宗旨更显激进——解放砂拉越,反马来西亚。
来到1960年代,东姑和李光耀力推马来西亚计划在东南亚激起一波动荡,而联盟和人民行动党祭出内安法打压左翼党派,致使左翼势力大衰。1963年马来西亚成立以后,左翼党派的空缺由中庸多元的政党填补,与联盟─马华相抗,即人民行动党、联民党、人进党、人联党(因屡遭打压而淡出左翼)。至此大马华社的政党政治进入了单元(马华)与多元的并立的新里程。
1965年马新分家对大马华社构成极大冲击,华人感受到巫统霸权的压缩,日渐积累反抗意识,使得马华成为最大的出气筒,此时马华也因路线问题而触发党争,党势大不如前。1969年民主行动党、民政党和人进党达致成功痛打联盟,马华民心大失。但513事件的爆发,致使华社昔日的亢奋转为恐惧,巫统独大的局面也逐步成形,1974年国阵成立,民政党、人进党、人联党先后归队,唯独行动党继续扮演在野党。
70、80年代,民政党与马华在巫统霸权下相互挤压,而且因无法兑现华人的诉求使得发展空间持续缩小,反观行动党却不断壮大,成为华社向国阵施压的选择。
而行动党在华教人士的牵引下不断与马来政治菁英对话,以期筹组竞选搭档。此时,中国大陆改革开放和台湾经济起飞,也间接激发大马华社的政治信心。
从1990年代到2018年大选,华社反抗意识有增无减,替阵、民联和希盟都受到强大的华人选票支配,惟由非华裔主导的公正党和砂沙本土党成功瓜华人选票,说明华社在政党认同在不断的冲击之下成功打破族群藩篱。
总结来说,华人政党政治的演进可分为单元与多元,单元光谱起自祖国情怀再由马华公会来承接,多元光谱则由左翼势力发起直至的多元本土的华基政党,纵使各政党对华教、华商、社区、中国等的态度能切割出各种次群体,然仍离不开两大光谱的鹬蚌相争。值得一提的是,大马华人的政治光谱是不断趋于去祖国化和本土化的发展,而马华持续尝试说服华人接受国阵分而治之的模式,实为一种本土化论述的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