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去年实现史上首次的政党轮替后,大家本以为新马来西亚不会再使用国家安全法令来逮捕政治人物,但随著内政部和总检察署以《国家安全罪行(特别措施)法令》逮捕和提控涉嫌复兴泰米尔之虎恐怖组织的民主行动党议员,遂打破了希盟不用国安理由来提控政治人物的竞选承诺。
此案已进入司法程序,是否有罪将交由法官去做出裁决。然而,此案所引起的争议折射出国民和政府对国家安全有不同的想法。国家安全是什么?我国的敌人是谁?
在冷战时代, 马来西亚政府依赖1960年《国内安全法令》和一系列紧急法令来应付马来亚共产党的威胁。冷战的结束和政治格局的转变,马来西亚遂于2011年撤除针对1966年砂拉越政治骚乱、1969年针对5月13日国内族群流血冲突金和1977年吉兰丹政治骚乱而颁布和施行的紧急状态,以及废除《内安法令》和1969年《紧急公共秩序与防范罪案法》。
重构国安事务法律框架
为了填补废除上述法令后造成的法律真空,政府于2012年通过修订旧法和制定新法律形式,重新建构规范国家安全事务的法律框架。2012年6月22日,落实的《刑事法典》修正法案增加了“危害议会民主行为”罪行;同一天,政府也通过了2012年《国家安全罪行(特别措施)法令》,允许政府不经审讯扣留涉嫌破坏公共秩序和国内安全的嫌犯28天,以及于2016年6月7日落实《国家安全理事会法令》。
此外,政府于2017年7月公布建国以来首份国家安全政策文件,内容阐明维护国家安全就是维护9个国家价值观,第一个是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第二是社会政治稳定、第三是国家团结、第四是良好施政、第五是经济完整、第六是社会公正、第七是永续发展、第八是人民安全和第九是国际认可,而其他政府政策必须迎合国家安全政策的方针。
国家安全理事会(简称国安会)是一个在1971年2月23日成立的联邦机构,其前身是国家安全局(Bahagian Keselamatan Negara)。2016年《国家安全理事会法令》规定首相为主席和副首相为副主席,其他理事会成员包括国防部长、内政部长、通讯与新闻部长、政府首席秘书、武装部队总司令和全国警察总长。
忧心非马来人威胁
《吉隆坡安全评论》曾报道, 国安会前首席助理秘书再那阿比丁加利尔(Zainal Abidin Bin A. Jalil)在2008年4月15日,在一次公开演讲中,引用了美国著名政治专栏作家沃尔特·李普曼(Walter Lipman,讽刺的是,他是一位犹太人)于1943年的谈话来解释安全的定义,即“……一个国家若没面对必须牺牲核心价值的危险,可以被视为安全,如果国家希望避免战争,但却被挑战,可以赢得战争来维持它们(安全)。如果国家主要价值观没被牺牲、可以避免战争、若有战争但可以维持国家主要价值,以及可以赢得战争,就代表一个国家、穆斯林或民族可以被视为处于安全的状态。”
马来右翼政治领袖向来认为,处于一盘散沙的马来人需要大团结来捍卫马来权益,否则非马来人将会趁机蚕食马来人的权益。那什么是马来权益?再那阿比丁加利尔指出,“第一,伊斯兰是联邦宗教;第二,马来保留地;第三,马来语成为官方语言;第四,马来人和土著特别地位,以及第五,马来统治者的主权。”
“非马来人、非穆斯林对马来西亚带来威胁。首先是独立之前,其二是新加坡参与马来西亚(带来了马来西亚的马来西亚人概念),其三是1969年5月13日发生种族血腥冲突,其四是1987年茅草行动(马哈迪与拉沙里争夺巫统主席职的激烈斗争),其五是1999年全国大选期间出现的诉求事件(开除前副首相安华),其六是叛教、伊斯兰法庭地位、使用阿拉字眼等等。”
“2008年全国大选后,华裔和印裔要求获得副州务大臣/首席部长、在槟州消除新经济政策、雪兰莪养猪问题、国大党要求释放兴权会领袖和兴权会重新活跃,皆是安全挑战。”
他警告,“如果穆斯林分裂,将对国家安全带来威胁,政治将不稳定、马来和穆斯林社会四分五裂、马来人或穆斯林之间引发打斗和暴动、演变成伊斯兰马来人与非马来人和非穆斯林之间打斗、影响国家经济,最后减弱国家面对内外威胁的能力。”
继续落实已定政策
依据再那阿比丁加利尔,虽然不完全,但保护马来人的主权(伊斯兰、马来语和马来统治者)等同于维护国家安全,而任何企图分裂马来人的就是国家敌人。这回答了上述的国家安全是什么,敌人是谁的疑问。
尽管去年大选换了新政府, 但新政府成员只是换了决策人, 而负责制定和贯彻政策的公务员仍是前朝班底。公共服务有两个特性, 一是政策持续性(continuity),二是机构记忆(institutional memory),简单来说公共服务机构会继续把已定政策落实下去,无论相隔多少年。最好的例子是教育政策中的最终目的是把马来语列为唯一教育媒介语,无论相隔多少年都是教育部的目标。
再那阿比丁加利尔所说的国家安全观,反映了国阵时代基于族群政治和威权统治的思维,那这种机构记忆有否继续延申至今日的希盟政策?
无论如何,配合变迁中的国家政治局势,重新辩论国家安全定义是必要的,以反映新政府和人民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