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现代经济,首先让人联想到的便是债务,几乎可以说是:无债不成经济。

传统上,政治人物与经济学家多认为,国家的预算应尽可能平衡,即便个别制度有赤字,也应在未来几年来补平。因此,除了大规模的灾害与战争外,均以平衡预算做为理想目标。

只是,自1930年代发生世界性大萧条以来,平衡预算及思路已逐渐淡化,赤字预算(Budget Deficit)反而成了常态。这个变化,既有现实的因素,如迎合民意与民众(粹)主义,也有理论的依据。

历史地看,早在1920年代以来,苏联的史大林,意大利的墨索里尼,及较后的希特拉与美国,便已采用透支的手段,来加速国家的现代化进程,或打救经济危机。这个手法,还因为英国经济学家凯因斯Keynes把它普及化,而成了西方主流经济学的主要理论。

在二次战后,凯因斯主义,也与福利国的理念同步发展。直到1970年代,因出现滞胀(Stagflation)(即通贷膨胀与高失业率并存现象)后,才受到其他学派的大力抨击。只是,在2008-09年美国发生次贷危机后,这个赤字预算又回归主流,甚至出现了更激进的量化宽松。

QE的出台,使得许多国家更依赖不断采取刺激方案来维系经济增长与创造就业。总的来说,今天许多国家的总债务已较2008-09年量宽前更多,美国、英国、中国的公共债务甚至已翻倍。实则,在中国,公债企债与家债的总额已在2014剧升到占GDP的282%,比美国的269%,德国的258%还高。大马的总债额,也高达240%。

公共债务递增

不少左翼人士认为,公共债务递增,主因不全在过度宽松的福利支出,而在政府的亲富亲商政策,如大幅减富人税公司税、资本利得税、遗产税及各类补贴企业的企业福利等。这种亲富亲商政策,不但加剧了公共财政负担,也加速扩大了贫富鸿沟,更为经济失衡与危机埋下药引子。

也就是,在公共负债递增的同时,富人与企业的财富也在加速增长,致成极富与极贫增多,中间的中产阶层缩小的M型社会。其后果则是,不仅加剧了社会不公,也加重了经济危机。因为,中产的萎缩,减少了中间层的消费力,致成了需求不足,而需求不足,正是致成当代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

经济危机可发生在供应、生产、流通与消费的各个环节,而在当代生产过剩的时代,消费不足,常是致成危机的原因。有学者便从贫富失衡与有效需求不足的角度,来分析1930年代的美国大萧条及2008-09的次贷危机。

深层地看,也有人认为,全球化、科技进步、工会势力下降、全球经济发展趋势对跨国公司日趋有利、竞争激化或意识形态上的反福利思潮,也是致成贫富扩大,需求不足,危机层出不穷的主因;而金融创新,金融自由化,一些国家如美国的金融业过度发达,更加剧了金融不稳与危机。实则,金融过度发达,激励了以钱赚钱的金钱游戏,更使经济活动脱离了现实,与实体经济(Real Economy)脱节,虽可创造出财富,却是不实的虚幻的财富(Phantom Wealth)。

物极必反

有道是,凡事过犹不及,物极必反,金融与信贷虽是经济活动的血液,可过度发达到以钱赚钱,快速致富的程度,却会反过来损及实体经济及致成金融与经济危机。在当代,由于经济已变成纸币经济(Paper Money Economy)。也就是,它已在1971年脱离了金本位制(Gold Standard),使政府即便没有黄金存底,也可随心所欲地印钞,做无本生意,无中生有贷币。其结果则是通膨失控。

正因为贷币也无中生有,才使当代国家更不愿进行必要的改革,而选择抵抗最小的印钞手段,来混著过。今天,各国债务节节上升,与这种纸币经济息息相关。不论是民主或威权国家,均可随意印钞应付收入不抵支出的困境。外加上在期望高涨的当代,人民对政府的要求日多,政客本身也为了讨好而非求好,便也易于顺手推舟,有求必应。

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最后依然得有人埋单,而发展到不得不埋单的时候,恐怕也已山穷水尽。真可谓纸币经济可以载舟也可覆舟。若受不住诱惑,最好用的工具,也常是最可能导致毁灭的工具。过宽的股票融资便是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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