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被迫离开自己的家人与祖国,逃到外国成为难民,你会带上什么东西和你一起离开?
根据联合国难民最高专员署的资料显示,平均每分钟有8个人为逃避战争与迫害而离开自己的国家,而对大部分难民而言,他们没有如此奢侈的选择权利,因为当时的他们,必须在一瞬间做出离开的决定。
当时,他们也不知道,这一走就可能是生死的别离,如今回想,家人的容颜多已渐渐模糊不清,也让他们更珍惜如今所有;当时携带的一些随身衣物或小物件,成为他们最重要的东西。
联合国难民最高专员署在两月前展开一项访问,询问上百名难民从祖国离开时,身上的物品及目前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得到的答案大部分都是与家人留下的信物有关,毕竟只有少数的难民还有机会可以与家人保持联络或再次见面。
对来自缅甸的比亚克(Biak,33岁)而言,手上一张平平无奇的彩色被单,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我的母亲会为我们全家织被单,我们有需要就拿来用,因此这被单对以前的我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直到5年前,我到其他城市探望朋友时,听到缅甸军方在家乡找我,要把我带回去审讯。”
他说,当时已知道不能回家了,只是没想到连向母亲说声再见的机会也没有就离开了缅甸,当时他的背包里只有几件衣服和这个被单,原本以为只是出门呆一晚的出外之行,结果就这样留在大马5年了。
“我印象中的母亲一直都在织布,为了家人的衣物或其他可以售卖的布制品而忙碌。我离开时她已经很老了,我不认为在她有生之年还可以见到她,如今只希望她可以健康快乐地生活下去。”
布制手环“价连城”
来自缅甸的奈昂(Nai Ong,35岁)也是为逃避祖国军方的迫害,而决定离开。“我没有太多时间计划,因此和家人朋友商量与道别后,就收拾东西离开家乡了。”
如今他最重要的东西,是一个平凡的布制手环,是从其母亲的“龙衣”中剪下而成的手环,以及一包祭祀用的粉末,因为他曾经是一名短期出家的僧人,而祭祀也继续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这个手环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每当我看到它,就会想起母亲的样子,因此这手环对我而言是价值连城的信物,也是我誓死捍卫的东西。”
目前正在我国协助其同乡融入社会的他表示,在马来西亚遭遇的问题和其他难民一样,惟在朋友的支持下并不感到困扰,也会为活下去的每一天而感激。
“现在我只希望老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平安回家与家人朋友团聚。”
只盼下一代脱离难民身份
亚历克斯(Alex,38岁)来自阿富汗,从小到大都是难民的他,如今已经组织家庭,并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协助其孩子脱离难民的身份。
“我两岁的时候,家人就带著我离开阿富汗,以远离残酷的国家内战,当时我们以难民的身份向伊朗寻求政治庇护,也在那里度过了我的前半生,之后由于担心会遭到迫害而被迫带著妻子与孩子,辗转来到马来西亚。”
他坦言对我国的期望不高,而且他从小到大的生存经验,已经让他准备好面对任何逆境。
“我现在很开心可以继续活下去,而且还是在一个和平的国家,不必担心太多人身安全的问题;而我现在担任面包师傅以养活家人,虽然赚得不多,但至少是一份正当职业。”
他如今最珍惜的东西是一张父亲的照片,虽然已经相当陈旧泛黄,却是他唯一的父亲照片,因此他的愿望也是希望可再次与在伊朗分离的父亲见面。
5年前,安(Anmed,19岁)的婆婆就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换来她和弟妹们平安从索马利亚飞到马来西亚的机会,惟婆婆抵达我国不久就病逝了,留下她们4个人彼此相依。
“我们的父母不是死亡就是失踪,因此婆婆当时已经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她留下了金饰、祈祷用的珠链、最爱的红色披肩给我们;而她留给我们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再三吩咐我们尊重彼此,彼此相爱,而我们也绝对不会忘记。”
紧握钥匙 提醒自己要回家
7年前为了逃避祖国的动乱而从伊拉克飞到马来西亚的莎依玛(Shaima,36岁),接受联合国难民最高专员署的访问时表示,至今还是极度想念还在伊拉克的家人,渴望回到原本舒适的家园与生活。
“我当时和我的丈夫及4个孩子,为了避开新政府可能引起的动乱而离开伊拉克,可我现在真的很希望可以再次回到老家。”
她说,从伊拉克离开时,因为时间较为充裕,因此带上了许多重要文件与文凭,惟谈及对她最重要的东西时,她拿出了一串老旧的汽车钥匙与住家钥匙。
“我知道这很笨,因为我的车很可能已被偷,房子也已被政府收回,但我不舍得丢掉这些钥匙,因为这些一直提醒我,这就是我以前的生活,是我一直想回去的生活。”
如今在联合国难民最高专员署开设的难民学习中心教书的她坦言,留在马来西亚也可以让已经患上糖尿病的丈夫得到良好的治疗,也可以在一个全新的国家重新开始,拥有安全的新生活。
“因此我也一直要求我的孩子努力学习,确保他们可以在这里继续生存甚至拥有成功的事业,做到我们所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