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宏观政治学,制度化(institutionalisation)是指政府将程序、组织、链接等复杂化,加强制衡,避免寡头政治及非政治力量污染政坛,而制度化也是现代民主国家的体现。反之在堕落的威权政体,当权者界定一切,非政治势力与政治菁英上下通手,腐蚀了为民服务的国家机器。尽管制度化是现代政治必经之路,惟过程会造成现代与传统的冲击。
无可否认,马来西亚曾经是彻头彻尾的威权政府,从内阁、部长办公室到公务员体系的非建制文化——贿赂、贪污、朋党、官商勾结、任人唯亲,外加族群的利益分赃,这些传统也流入市井小民,成为生活一部分。很多人厌恶前朝国阵的贪赃枉法,却乐于享受威权带来的方便性,尤其咖啡钱文化更是全民共有的特质。
如果以制度化的层次看,希盟在做的便是制度化之举,例如议员申报财产、在野党掌公账会、选委会与选制改革、食肆禁烟令,乃至近期家庭式年饼标签课题,这些措施确实引起公愤,人民感到生活习惯被公权力干涉,毕竟是传统文化受到制度化干扰的固然反应,但是这些都是政府的改革所在。诡异的是,人们常常唱好新加坡的高度菁英化,却对自己国家的尝试拔除堕落文化感到排斥。
制度化牵起的反弹,也可用来理解公仆扯后腿的问题。就以日本为例,明治维新后的日本成为亚洲第一个君主立宪国,文人集团和议会内阁掌控帝国大小事务,一向手握兵权的军方处处受限。因此,军方通过流血政变、刺杀政要、违抗政令和挟持天皇的非正当手段迫使文人政府就范,九一八和卢沟桥的悲剧都是关东军向文人示威所延发的战端,日本军方甚在终战前发动政变以阻止结束战争的议程。
这例子可以看出,制度化如何引起传统势力反扑,公务员曾是国阵票仓,对前朝的思恋也理所当然,扯后腿的做法也就不难理解。想一下,以往权倾一时的阿Sir,今天却可能面对IPCMC和反贪会的监视,心里作何感想?
因此,当今马来西亚面对一个新阶段的挑战——现代化冲击传统社会,希盟也不仅面对族群、宗教、权斗、政绩的诟病,制度化掀起的社会纷乱是必须面对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