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本书的那一刻,我还是很难相信这是一个虚构的故事。

《林中秘族》(The People In The Tree)是美籍日裔作家柳原汉雅(Hanya Yanagihara)的处女作,以1976年诺贝尔医学奖得主盖杜谢克(D CarletonGajdusek)的真实故事改写而成,讲的是一名叫诺顿佩利纳的年轻医生,参加了一趟人类学研究之旅,前往一座热带岛屿寻找一个传说中的神秘部落。科学家们不但找到这个部落,还发现一群被他们称为“梦游者”的森林居民。这些岛民的寿命很长,但心智却退化到只懂吃喝拉撒睡。

诺顿认为那些人之所以如此长寿是因为吃了一种稀有的海龟。他偷运了一些海龟肉回美国研究,找到了延缓老化的秘密,使他成为举世闻名的科学家,还获得诺贝尔奖。与此同时,“长生不老”的诱惑却引发众多国际药厂和科学家争相闯入岛中,导致原先遗世独立的部落遭“开化”及最终毁灭。

诺顿很快就发现,海龟肉虽有神奇效用,也会让人付出可怕的代价。他后来陆续从岛屿领养了43名孩童,却在晚年面临性侵控诉被判入狱。小说的主题大抵上可以解释成文明所展现的傲慢及伴随而来的野蛮行径。但真正引人入胜的却是作者对虚构岛屿伊伏伊伏岛、原始部落以及实验室钜细靡遗的描绘如此真实,就像在看《国家地理杂志》的报导。

文明的傲慢

在这座位处太平洋的偏远小岛上,除了让人吃了会长生不老的“神龟”,还拥有各种稀有的动植物。如会动的玛纳玛果,一种巨大壮硕、外皮呈甜蜜嫩粉色的水果,果肉长满蠕虫,数量多到可以看见它们在皮下钻来钻去。它从树上掉到地上时会发出像一块生肉从高处掉下砸在另一块生肉上的啪声。还有停靠在树干上休息、远看就像一滩血迹的鲜红色蝴蝶,以及会像流汗一样冒水的树。

最叫人眼界大开的就是“梦游者”了。诺顿第一次看见他们的情况是这样的:他看见有动物从一棵树干往下爬……等它现出身形时,他误以为那是一只树懒,不是人类;人类的姿势应该是头上脚下往下爬,但那只动物是头下脚上,用手臂紧紧箍住树干,身体其他部分则是放软没施力……跟蛇一样持续往下滑动……等头碰到地面时,它翻倒在地上,有好一会儿只是躺在那里……。

自此,诺顿的目光就离不开他们了,疯狂到将梦游者走私回美国关在实验室里研究。诺顿不曾后悔他的选择,并坚信自己“只是做了任何科学家都会做的事”。

但后来,他开始著魔般地收养岛上的孩子,是歉疚、赎罪,还是被诬陷?

他究竟有无性侵他的养子们?最终答案揭晓时,确实令读者不知所措、震惊不已。作者受访时称,对盖杜谢克的故事很感兴趣,在写本书时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人很喜欢给他人贴标签,如果一个人被称为天才,但他后来变成魔鬼,那他还是天才吗?我们如何评价一个人伟不伟大?是通过他对社会的贡献吗?但他同时伤害了一些人,他的贡献会被抵销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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