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艾琳 ：大卫宝儿──最后他创造了自己

去年十一月英国音乐人大卫宝儿（David Bowie）推出新歌视频，看到Donny McCaslin的名字，好奇点击聆听。大卫宝儿的曲风和爵士乐拉不上边，而唐尼则是在美国念音乐时的学长，因此对这样的组合好奇。

学院里，他算是屈指可数的好手，人长得帅气，是颗明日之星。工读时，在伯克利演奏中心当带位员。有回演奏散场后，我冒然地向中心负责人要了墙上海报。唐尼吹萨克斯，下巴鼓得涨涨的，如今还留著。

大卫宝儿则是更早的记忆。80年代初，留英的哥哥姐姐回国度假，唱机成天播他的歌。姐姐房里贴了大卫的海报，薄上唇，锐犬牙，加上一灰一蓝的双眸，够邪气的。后来才知道，灰色的是玻璃珠子，可是越看越觉得性感。

那时风靡著（起舞吧）和（中国女孩），回想起来，这两首歌算在他所有专辑里，最具商业味道。他卸下早期的阴阳怪气，穿上笔直的西装。记得视频里的华裔女人，看了很亲切。也许那是西方男人的想像，也是亚洲女人的梦想。

大卫宝儿辞世的第二天，伟大的“创意教育家”林国荣表示，他从来都想不通，大卫何以要在脸上“漆上颜色”，同时不屑大卫的衣著。这样的思维，也难怪我们的“创意教育家”未曾创意过。

70年代大卫玩“华丽摇滚”，中性的艳丽装扮，大胆及惊艳地把叛逆的摇滚，再叛逆一次。除了音乐非凡，他寻求突破，把自己塑造成艺术品，所以传奇。

的视频里，舞者面无表情地颤抖，音乐晦暗，像个不祥的预兆。初听没留意唱了什么，只被深深吸引，宛若伪装成美丽的死神在召唤。几天前，他推出新歌（拉撒路，即耶稣的门徒）的视频。蒙上眼睛，大卫躺在病床上挣扎。最后，他移动僵硬的身躯，退进衣柜里，合起了门。

大卫宝儿邀请了爵士乐手录制他第廿六张专辑《Blackstar》，除了唐尼之外，还有吉他手Ben Monder、键盘手Jason Lindner，和鼓手Mark Guiliana。这些都是新生代的杰出乐手，MarkGuiliana与爵士钢琴奇才Brad Mehldau才于2014年录制了一张综合电子与爵士的前卫专辑《Mehliana：Taming the Dragon》（驯龙记）。

但《Blackstar》不是一张爵士乐专辑。大卫宝儿只想找爵士乐手玩摇滚，期待新的火花。因此它和一般摇滚不一样，大卫总是前卫的。直到传出大卫死讯后，大家豁然大悟，原来大卫与癌细胞斗争了18个月，走进录音室时，他已抗癌半年。他把18个月里与死神的对话，通过文字影音，塑造成残酷却美丽的告别。

除了老粉丝，新一代恐怕没听过大卫宝儿。但因创造了《Blackstar》，大卫被死神掳走的那刻起，复活了。截稿时，的点击率高达1千6百88万。

Donny McCaslin回想录音时候，大卫对他说：“Donny，我不懂这张专辑最后会怎么样，但是，让我们尽情享受吧。”大卫宝儿创造艺术超过50年，最后他创造了自己。

• 杨艾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