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权体制之下,知识分子当该如何?若务实地与威权合作,乃至加入威权结构,与其共荣辱、共存亡的话,是否已沾染道德污点,乃至已可被摘掉知识分子之光环?难道知识分子不能作为体制内解构威权的良性因子?知识分子选择投靠哪方政治势力,难道不是其作为公民的权利?他人有何理由批评?
于古代中国,皇权独大的情况下,知识分子一般上也真的没什么选择,惟有加入体制,试图以个人或党派之力来影响皇帝(或其他掌握实权者),督促其实行王道及仁政,或者推行改革。明知道缺乏监督和制衡机制的威权容易滋养暴君、佞臣、贪官、豪强等,但有良知的知识分子还是勇者无惧,如屈原般以皓皓之身来顽抗朝中奸邪之徒,有者甚至为此赔上性命。
惟有于皇权本身摇摇欲坠之际,比如晚清,知识分子才有机会从体制外争取解构威权,如孙中山那样公然颠覆朝廷。当然,无可否认的是:现代化原本就对君权不利,就算没发生什么革命、骚乱,大半君主都会识时务地把权力逐渐转交予宪法和国民议会,自我降级为立宪君主,乃至仅沦为仪式化的国家“符号”,因若不如此的话,下场恐怕更糟——如尼泊尔王室。
简言之,威权体制乃权力集中化的体制,若其中要位落入“坏人”手中,必然导致乌烟瘴气、祸国殃民。那人们是否应多把属于“好人”的知识分子送入体制,以纠正或制衡那些坏人呢?于古代,这显然是合理,甚至唯一的办法,毕竟威权太强大了。然而,今天于民主化大势之下,送好人入威权体制已诚非必要,尤其若已有不太乐观的“前车之鉴”的情况下。人们或已开始意识到:从体制外直接解构威权会是更好的办法。
以上仅从比较功利的角度探讨好人的“用法”,然实际上,于现代民主社会,威权大体上已是公认的恶,不管是任何形式的权力“独大”,尤其是涉及严重的滥权、贪腐者,都无法被忍受。此时虽说从法律上,知识分子绝对有投靠或偏帮威权的自由及尊严,惟从政治价值上,坐视权力分配之不平等,默许因此而衍生的诸多戕害社会之弊端,诚非知识分子所当为者也!
除非有关知识分子能够证明根本没有威权,更没有滥权、贪腐等现象,一切只是人民的“错觉”,或者被反对党“蒙骗”了,否则如此与威权共舞,很难不让人为之扼腕,若不是产生怨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