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某些社会,当人民因不满而通过各种高调方式向当权者施压,乃至根本只是提出质疑、建议,或犬儒地揶揄、嘲讽几下,立马就会有政客或各路利益相关者跳出来呼吁大家“不要政治化”(另一通俗版本是“不要乱”)。我想这还真是个政治处于幼稚园程度的社会。
当然,问题实际上或不仅出于当权者,或其同路,而是整个社会的文明素养,即长久以来都不能本著普世价值来面对社会差异和矛盾,很快即陷入部落式的非理性纠葛,以至大家都很“怕”政治,惟恐某些人会失控而导致“天下大乱”。
于是乎,当权者自然乐于利用人民的无知和恐惧来推销其“维稳”哲学,有时候更是绘声绘影地诉诸恐吓。
其实,当权者又何时不在“搞”政治呢?不论是政策的制定、执行,或是通过国家机器分配各种资源、机会和权能,乃至借用政治权威来宣扬、鼓吹、怂恿某种态度、理念、价值观、意识形态等,都可谓一般的政治运作。
不过,也有欠缺公正、平等、宽容、开放等概念或信念的当权者,经常借权威之便来主导或配合各种与民争利,或纵容多数暴政的活动,甚至在遇到反对声音时,就干脆动用“合法暴力”来围堵或镇压之。
更可悲的是,同样因概念或信念贫血的人民,或也不晓得本身的权益及尊严为何,只要当权者稍微强硬,或者化妆、伪装、施舍一下,就可迫使或诱使其忘记所遭遇的不堪,乃至伤害,甚至为得到一点透气的空间就表示感恩。
也许这正是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症”,在威权垄断话语主流及营造氛围之下,原本就贫血的人们根本就丧失了自主性,沦为思想的奴隶,纵容当权者把社会的政治理想及品质不断调低、扭曲、截肢。
质言之,正是不晓得什么是政治权利者,才会把原本出于政治理念、信仰、论述、原则、议程等的复杂课题“去政治化”,而且是荒谬地只求弱者去政治,对强者的政治肌肉或神主牌则视而不见。
若所谓的“去政治化”其实是指通过比较理性、中肯、实际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话,那关键更在于先树立一套“普世”的政治价值和伦理,再据之客观地衡量、诊断、处理问题,而非一味绕过权利来谈“give and take”。
不认真面对权利症结而光弹“稳定”、“和谐”、“宽容”、“谅解”、“务实”、“向前看”等老调,实则与默许种姓社会没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