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党也好,媒体也好,大肆聚焦、翻炒神权和神政之“威胁”,虽不无“好意”,但还是令人觉得有点“刻意”。宗教之权威化,实乃不少非西方社会的共同趋向,有其宏观因素,诚非个别集团之主观意愿或倾向所能包揽者。即使没人把神权国明摆到政纲上,光检视公领域的各项变化,亦可清楚感知宗教权威化的轨迹日深。无疑,远自80年代,当权者早就主动顺应“潮流”,踏上“去世俗化”之路了。
于是乎,把焦点集中到个别集团而惊呼、臆想宗教权威化之“恐怖”景象,实是有点偏颇,乃至避重就轻。执政集团里的“吹哨者”,若真的具诚意和警觉性的话,老早就该在各种意图架空、颠覆世俗性的法案、政策、措施等出台,甚至尚在构思和草拟阶段时,即猛吹哨子了。无奈,若江湖传言的“当家不当权”不巧是事实的话,那即便察觉不对劲,但就是连吹哨的勇气或力气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著“轻舟已过万重山”。
当然,没人否认宗教乃“敏感”课题,惟捍卫世俗主义和体制也并非否定宗教,而是确保个体和宗教之间保持一种更为宽容、公正、平和之关系,有助于预防宗教被利用为政治统治工具,包括被符号化为某种身份权威砝码,以至折衷了优化个体性灵及品德的本旨。也许思想和论述上的贫血,亦导致知识分子,包括执政集团里的“有识之士”,无以借比较扎实、睿智的理念和论述来反对宗教权威化,而这又与社会普遍的知识及文化水平有关。
亦或许,当初不是没有理性的质疑及反对声音,只是非民主的独裁威权却以“一言堂”之势轰隆隆地闯过,任何异议只有惨死于其履带下的命运。若这属实,那即便不是宗教主义,社会也总会被另一类意识形态(如国家主义、种族主义)霸权所凌驾、挟持。职是之故,民间酝酿强烈的求变心理,以解构霸权为要务,不无其合理性。当权者若不加紧大幅度改革,光会派糖果、比烂、搞形象工程,或者围剿、暗算、收买对手的话,恐怕前景堪虞。
不管有心人如何渲染“预料中的”神权之恐怖,也未必能模糊、抵消眼下之党国霸权所彰显的结构性弊害之大。惟问题是:政治的结构性改变能否许以世俗主义更公平、健康的生长空间?如挑战霸权者没显示其足够开明、革新的思维及风范的话,人们很难放心其不会蜕化成另一种霸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