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常生活中当一个不正常的人,在不正常中维持该有的正常。尔尼(Urniez)的正职是网页设计师,兼职做梦和创作。他在奇怪里努力保持不奇怪。
他一出现,就请求坐吸烟区,我说好。我对吸烟的人无所谓,那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和夜里不睡的道理一样,但两者都伤身。尔尼的正职是网页设计师,兼职做梦和为餐厅空荡荡的墙画壁画。他说:“我严重失眠。睡眠常中断。”时常乍醒的人容易记下梦境,他也因此学著去记忆,甚至控制梦境。
“其实每个人都会做梦,只是记不起来。我会特意把闹钟调在凌晨4时或5时,醒了之后躺在床上不要动,开始记忆。”梦境和创作相关,尔尼的创作倾向超现实主义(Surrealism),我们以为只有曾经亲眼看见的东西才画得出来,但他说创作的大部分内容来自想像。
他偶尔也说不清究竟想表达什么。“通常看不懂的东西,大家就会说怪,虽然我大多时候不愿意去解释,但其实大部分时候,我自己也不太能搞得清当中要表达的东西。”他的创作偶尔隐含阴谋论,对他而言,许多事情,背后都有目的、有阴谋。“就像我过不了把画放在画廊里卖的这一关,我会去想这背后的阴谋,究竟卖画是为艺术,还是为商业?”
其实,对于这一点,他有听起来比较“正常”的说法,“我不想把爱好当成找吃的工具,我想在这之间找一个平衡点,如果创作成了职业,我就没有可以宣泄的地方了。”他的创作几乎没有想要深刻表达的讯息,没有想要藉创作唤起良知或是发起行动,他的创作没有太大的野心,也没有伟大的使命。“我也关心身边发生的事,我也有怨言、也有话要说,但我不会用艺术来说话,也从不把讽刺政治的内容放进艺术里。”
奇怪,因为不了解
朋友说他怪,但他很担忧自己不够怪,不符合是次怪人的主题。“其实我可以做全职艺术家,但我的工作是网页设计师,我去见客户,我按照顾客的要求准时交货,我不是全然的怪人,只是偶尔在正常的生活轨迹里做些不正常的事,把它们当成挑战。对我而言,那样更有满足感。”
他说:“我站在中间,即不属于艺术家的圈子,又不属于一般人的圈子。”和艺术家相比,他不够怪;和一般人相比,他有点不正常。“我很清楚在什么地方,要做什么事。其实我挺实际的。”
9岁的小孩主动谈生死,人人都觉得他怪,但其实只是早熟。早慧的孩子不为外人所了解,是常有的事。尔尼说,童年和年少时比较孤独,但现在已经不会了。如果不是因为找到了能安身的圈子,就一定是已经懂得自我调适。“我做网页,会尽全力给顾客解释设计;给餐厅画壁画,也会视对方的接受程度来画。这一次他们允许,下一次我就会再‘过分’一点。”
他认为,大马的环境还未成熟到人人有开阔的接受度,很多事情,在我们的眼中,都是怪异的。“奇怪源于自己的不了解。我在英国待过两年,一开始时也为每周都举行的小型演唱会,次次大排长龙感到奇怪,但后来就见怪不怪了。”
说尔尼奇怪,他也并没有奇怪到难以理解,对他而言,也确实存在因为不了解而感到奇怪的事,“像日本富士山下的青木原树海是自杀圣地,很多人进去扎营等著饿死、冻死。为什么自杀要那么麻烦,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跳楼、吃药,简单又快?”
世界那么大,奇怪的事万千。公司里总是不把别人的话听进耳里的,我们称之为怪人;兄弟姐妹中,不爱与人打交道的,我们也用怪人来形容。是独特还是怪,全凭自己如何看待。但话说回来,所谓怪人又怎么会理会别人的看法?怪中自有正常处,正常之极的人也有古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