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聚焦从2014年郑捷与台北捷运随机杀人,到日前台北街头再发生砍杀女童案,紧接著捷运站又发生砍杀捷运警察的事件,这社会究竟怎么了?成了大家震撼下的一大疑问,接二连三的恐怖凶杀事件是媒体渲染、社会压力、刑法不严导致?这种反社会人格究竟该如何面对,成了议论焦点。
台湾不久前再发生随机杀人事件,一名三十多岁有吸毒前科并且失业的男子,光天化日当街砍杀4岁女童。这种反社会人格的举动,成为海内外各媒体的焦点。
事发数天后,受害者母亲以坚定的意志,站在各大媒体前述说事件经过,并且在结尾清楚表达受害家属立场。
“这个社会一直在谈家庭、教育以及工作间的平衡,我辞职之后回家带小孩,我没想到这个社会是如此的不安全。我真的很希望政府各级单位,能够做些事情,让妈妈放心带小孩,或让妈妈放心工作。另外我认为,这样的随机杀人事件,凶嫌基本上在当时是没有理智的,这不是靠立什么法,怎么做处置,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我还是希望能从根本,从家庭、从教育,来让这样子的人,消失在社会上。我希望我们以后的子子孙孙,都不要再出现这样子的人。”
重大案件一发生,各界议论纷纭,对于反社会人格,家庭关系再度成为的关键讨论,引发社会反思。
孩子迷失 父母是指引明灯
针对连串的反社会现象发生,马来西亚Akasha学习型社群发展协会执行长林润崧首先强调,人格的塑造是两方面的,与责任感有很大的关系,有人习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扛,也有人习惯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一般人可以在成长的过程中找到平衡点,但过度偏重一边就会造成人格失调,甚至塑造成反社会人格。而家庭与学校的教育,是养成日后人格成熟的最重要阶段,但是当正规教育认定成绩好的学生才是好学生时,人格教育就逐渐被忽略。
“再谈谈我们今天的生活方式,是朝著让家庭和谐生活的方向在前进吗?想想都市人每天睡醒到晚上睡觉的过程,是朝著让家庭和谐、婚姻幸福、社会变得更加美好的方向前进吗?如果不是,人们凭什么要求美好的家庭生活?”他强调,该协会一直鼓励人们学习生命价值的重要性、家庭连结的重要性,一个星期2小时就够了,长远下来就是很丰富的经验,懂得减少家人间的摩擦、学习更好的关爱。但现今人们则是不断花时间在自己想要的生活环境,而不是需要的。
“我们需要探讨的是,家庭是否能给予足够的资源,尤其是良心、良知与罪恶感的训练。每个孩子在6岁至10岁时,这方面的学习能力最强,愤怒、恐惧、悲伤是每个人先天来带的情绪,羞愧感及罪恶感就在这年纪后天培养起来,这些情绪相互应用之后,人们就会被灌输道德意识。”他强调,这些就是亲子之间互动、展示所产生的;如果从小到大父母亲都没有扮演好这样的道德准则,孩子就无法从中掌握羞愧感与罪恶感,逐步就形成了反社会人格的特征。
他强调,责任感及冲动的行为都是源自家庭,人要在家庭内学会负责任、按部就班;学习合作、不利用别人;学习与人建立关系,主导这一切的就是父母。确实孩子会被外在的环境、朋友影响,但父母有没有永远扮演好那本来位置的灯塔,让孩子在迷失时找得到路回家?如果父母亲不扮演好这个角色,难道请老师来做吗?所以不要把责任推到学校及社会,父母不学习成长,家庭子女不孝、家庭不合、家破人亡就是下场。
家丑不外扬 问题扫毯底
反社会人格随机杀人频传,林润崧认为,这跟自杀会传染的道理相同,是一种情绪的传染病。一旦有人跨出第一步,就会勾起其他人的无罪感(Guiltlessness),也就是个人内在的良知,不足以阻止人去做伤害别人的事。
良知的发展从何而来?不是家庭就是学校。“针对这件事情,我向课堂上的学员发出两个问题:第一是觉得这件事情是否跟家庭有关?回答一致‘是’;第二个问题,家中有成员患有精神疾病、吸毒问题,会主动到医院寻求治疗并且告知左邻右舍吗?大家都沉默了。”他指出,原因就是羞耻,华人社会仍有很严重的封建传统思维: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其实正是家庭成员纵容事件的发生。这些封建的认知,荼毒了华人社会多少个世代,人们至今仍旧相信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
他举例,事件发生后,记者询问凶嫌的父亲关于孩子的问题,父亲近乎崩溃然后挂断电话。再回想郑捷的事件,他的父母亲也公开露面认为儿子犯下滔天大罪,“应会被判死刑”,泪求法官“速审速决,来告慰受难者家属”。从这些方面,就能够了解,对于父母来说,孩子就是家族之耻。再加上事件的状况,更可以清楚了解到家庭系统出了问题。
“没有一个家庭可以承受家中出了一个杀人犯,因为那罪恶感太重。也永远要记得,孩子做的这一切,都是对父母亲的报复行为。”他强调,这些都是孩子无法给予父母荣耀的表现。
平安长大、健康快乐、懂得人生意义、照顾自己的家庭,这才是父母亲所期许的,一个人家财万贯但是一身病痛,父母亲永远也不会开心;一个人健康快乐,日子过得小康,父母亲可以很满足。当然父母亲都想要孩子又健康快乐又事业有成,他笑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好事,人生总有个平衡,不能强求完美无瑕。强求完美,这贪念也家庭的最大问题,正是促成现今物质社会的最大原因。
重视生命意义 勿只追求生活品质
林润崧觉得,当媒体不断放大国外的残忍事故,何不转回头看看国内发生的严重现象?去年底,双溪大年发生母亲忧郁症情绪失控,杀害2幼儿并企图自杀的案件,以及关丹养子安置炸弹炸死养父母的事件。他认为,马来西亚的家庭问题不会比台湾来得轻,虽然很多人都说城市越进步,社会问题自然多,但同时讨论的管道也会越多,能够被表达出来的情绪也就更多。
“国外一旦自杀率提升,相关单位就会立即开档讨论研究;而马来西亚多少高材生自杀,可曾有相关课题的研究可谈?”他感叹,国内社会对于生命本质的重视不高,究竟要牺牲了多少人,人们才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目前来看,整个社会气氛仍没有转型的空间,继续朝著物质生活前进,人生再不是追求生存的方式,而是生活的品质。他强调人生不只有那样,其实更应该重视生命的意义,但人们不重视,只是不断追求学历的高度、外貌的包装,这跟种姓制度没有差别。
“要解决这些问题,人们必须具备发现问题的能力,如果没有觉知到当下的状况是有问题的,怎么会觉得需要解决?要能够发现问题,首先要有家庭系统的知识。”他强调,绝对不能抱著“成家了就有家庭知识”的概念,必须去学习如何让家庭的系统更加健全。
夫妻在家庭扮演重要角色
家庭的功能为:提供生产力、有情绪的、有人际关系的、有统整力。这些的前提,都是要有健康的夫妻关系来达成,夫妻之间必须协调生产力及情绪,丈夫不能只是工作赚钱养家,也必须分担爱与情感的生产,夫妻之间可以互相分担情绪,再加上两人的相处模式良好,最后则决定了相处气氛及家庭氛围如何。
“要达成家庭功能的任务听起来就非常困难,但人们竟然可以认为自己结了婚什么都懂!这也就是当今婚姻问题日益严重的原因,只是大家都不去在意。”他感慨除了目前在进行社会生命工作的团队,大众一般上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面对日益增加的各种家庭悲剧,大家竟都认为只是个案而已。
他以目前国内日益增多的事件来看,环境情况还有可能再继续恶化,如果人们再不重视家庭功能的重要性,未来人们都有可能成为悲剧事件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