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那句:“世上只有妈妈好”固然耳熟能详,往往要等到长大后,才能深刻体会。为了自己的孩子,母亲甘心奉献所有。
怀孕、生子,是生命诞生的重要历程,但俗话说:“生得出,麻油香;生不出,四块板”。由此可见,分娩过程一直都潜在著巨大风险,一旦母体状况不佳,风险更是直接倍增。一位母亲的伟大,就在于为了孩子,她勇于突破重重难关,甚至可以牺牲自己。
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Idiopathic Thrombocytopenic Purpura,简称ITP),在好几年前还是个罕见的先天性疾病。患有ITP的陈莉珍,10年前生产儿子比比时,医生也劝说产子风险非常高,因为血小板出问题最担心的就是流血不止,而生产出血量之大,更是病患身体所无法承受的生命危险。
回想怀孕期间,陈莉珍说:“我是常常跑医院的人,每当看到别人大著肚子进医院,然后抱著孩子开开心心回家,我总是非常羡慕,为什么生孩子对别人来说如此容易,我却要冒著高风险尝试,还要经历失败的痛苦?”从怀孕3至4个月开始,她每天起床刷牙就会流血不止,单单止血就要耗上2、3个小时,更没办法工作。有时到医院抽血检验,一个针孔也能让她满手瘀青,久久无法消退。
“那时候,医生只好让我吃类固醇,但是药物副作用很大,食量会变大、暴肥,还要面对流血问题、经常进出医院,不但心情低落,压力也很大。那时最怕准备婴儿用品,选购的时候会担心孩子不能顺利诞生,心情非常纠结。”她说,那时容易伤心哭泣,可是哭多了又担心孩子会不会受到影响,幸好现在的比比总是开开心心的,让她放心不少。
摸摸宝宝 靠意志力分娩
一般人的血小板正常值为140至400,陈莉珍在产子时血小板指数只有17,已经严重过低,而分娩过程不能用力又不能开刀,前后总共输了十多包血小板与两包鲜血,还有贵人相助才能使用的昂贵药物IVIG。“其实我已做了最坏打算,早把大小事项都交代清楚。到了分娩关头,记得医生拉著我的手摸了摸宝宝露出来的头,才让我有了把孩子生出来的意志力。”
宝宝顺利诞生后,陈莉珍没办法像其他妈妈一样好好抱一抱他,而是直接被送往加护病房。因为担心怀孕期间服用的药物会让宝宝身体不健全,她把握非常有限的时间,数齐了宝宝的手指、脚趾,才安然确定宝宝是健康的。为了能够赶快离开医院、见到宝宝,她在修养3天后便振作精神,告诉护士及医生,自己已经恢复元气,可以提早出院。
8年后,陈莉珍鼓足勇气让自己再次怀孕,然而打从生产第一胎之后,血小板指数还有将近100的她,只剩下30左右,再也没办法恢复原来的水平。因此,她虽然在去年成功受孕,却因为身体状况不佳、外在环境及工作压力下,不幸流产。
如今,能有比比这个懂事的孩子,她真的倍感欣慰,虽然第二个孩子无缘相见,非常遗憾,但是这个与死神搏斗而得到的孩子,显得更加珍贵。她说,身体状况一直不甚理想,加上自己已经37岁,逐渐迈入高龄,生产风险将会更高,或许不得不放弃生小孩的念头了。身旁的丈夫黄玟龙听著听著,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现在这样就好了,如果多一个孩子的风险这么大,妻子和孩子?我选妻子。”
母子连心 格外亲密
身体出状况,陈莉珍其实自小就有病兆。像是偶尔流鼻血不止、身上出现严重瘀青等症状屡屡发生,但在长辈看来,总会认为这只是发热气、作息不佳等普通毛病。直到她快要高中毕业时,经过验血才发现,自己原来患有血小板严重过低的病症。“医生当时就已经说过,我是不能够怀孕的。”然而,对喜爱小孩的她来说,她不只想要生小孩,还希望可以多生几个。“我本身是独生女,虽然有个爸妈领养的姐姐,但家中大小事情还是得自己承担。想说,如果能有多几个孩子,他们的成长过程就不必像我那么孤单。”
虽然身体不听话,陈莉珍还是尽可能不把自己当成病人,除了正职,她也接手许多化妆工作,帮新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她尽可能都不让自己静下来,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自己也要去做,所以许多户外活动,她也都带著孩子参与,就只是要多注意不受伤就好了。孩子懂事教人窝心
陈莉珍总觉得自己跟比比有一种特殊感应。就像当年早产,正是因为孕期服用药物,胎儿长大得很快,如果留在子宫内会很危险,于是就提早出生了。
自比比出生以来,陈莉珍除了工作,其他时间都跟孩子在一起相处,尤其孩子特别喜欢妈妈做的菜,还会帮忙做菜。在她工作的时间里,孩子都在上课,或是自己提出想学音乐及画画,个性十分独立。“孩子很懂我,尤其是他懂得我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常常会关心我的身体状况。去年流产时需要住院一个星期,刚好他也病了,没办法到医院陪伴,于是就画了我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然后传送给我看。”
比比也曾经跟她说过,自己想要个弟弟或妹妹,但是他也担心妈妈会死掉,而自己更加需要妈妈,所以没关系。有时候,比比知道妈妈头痛,也会帮忙按摩;看到她因为医生的话语而神情低落,也会关切问她是不是血小板出了状况,让她感觉非常窝心。爸爸黄玟龙也笑说,比比的心思很细腻,总会体贴著爸爸妈妈,有时还会说,担心爸爸妈妈变老,自己会很难过。
遗憾无法再生一个
虽说父母亲总是对独生子爱护有加,但陈莉珍仍旧希望比比能够有个弟弟或妹妹。“每当看到比比自己一个人,就想起自己,所以会想要多生一个陪他,但这是有风险的。我有责任陪伴比比长大,所以不能去冒这个险。”她说,自己其实也不太能够接受领养孩子,因为自己的姐姐也是母亲在别人有难时帮忙照顾领养的,结果并不太如意。
“虽然妈妈从小就把姐姐领养回家,但是我们的性格迥异,她非常叛逆、顽皮。如果我领养了一个孩子,却没办法好好教导他,那该怎么办才好?”多一个责任,就多了一个负担,她更担心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因此没有这样的念头。
姐姐当时是动乱时期出生的,对方家中孩子太多无法照顾,所以妈妈就收养了这个孩子。虽然妈妈很用心照顾这个孩子,但性格还是完全不同。后来姐姐长大了与她母亲相认,竟然发现她们的性格、说话方式都那么相似。陈莉珍笑说,自己不得不相信基因这回事。
“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又被同学嘲笑,姐姐对各种事情都十分敏感,我妈总是表现得比较疼她。我记得妈妈跟我说过,虽然我是亲生的,但她不能太疼我,因为姐姐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如果感受不到更多的疼爱,难免会心里不平衡。”然而,即使母亲这么疼惜姐姐,她长大后也是一声不响就离家到外地工作,音讯全无,让母亲十分挂念,难过到生病。
她坦承,在母亲过世后会想要生孩子,是因为觉得自己非常无助。母亲过世时姐姐不肯回家、父亲又在外地工作,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里陪著她、看著她离开,而母亲的身后事也全由自己处理,难过无助都只能一个人承担。“别人家里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兄弟姐妹商量,我那时只能靠自己,还有当时还是男朋友的另一半。”想要更多孩子,大概也是这样的原因所驱使,但是既然无缘,陈莉珍虽感遗憾,也无法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