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美价廉的营养午餐,不是只有嘉北学生才吃得到,而是全台湾200多万名中小学生共享的福利。根据教育部统计,目前全台3344所公立国中、国小,供应午餐的比例已高达99%,多数学生除非有饮食或疾病的特殊需求,皆会参加学校午餐。
学校是否自设厨房,往往成为左右午餐品质的关键。营养师公会全国联合会理事长金惠民分析,学校若自设厨房,就会有专人监督午餐的产出;远离校园的外订团膳,品质控管就相对困难,还得概括承受业者的利润及运送成本,因此收费虽高,菜色却不见得新鲜与丰富。
大型团膳同时供应多所学校,每日出餐量常多达数千份至数万份,必须将厨房作业提前至清晨4至5时,才能在中午前送达各校。
金惠民说,一大清早就做好的菜色,却放到中午才吃,就算尚未变质,风味也大打折扣。
其次,外订团膳采公开招标评选,若流程把关出现漏洞,就会衍生弊端,让有心人士见缝插针。基于羊毛出在羊身上,厂商当然会降低午餐品质因应需索。
模范1 无毒害 零厨馀
新竹校长妈妈的有机午餐把食安理念带到学生餐桌上
午餐时间,走进新竹县湖口乡的和兴国小,孩子们正井然有序地排队打饭取菜。令人惊讶的是,包括个头还小的一年级学生,以及六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几乎所有人都添了满满一碗公的饭菜。
让孩子们不挑食、不浪费的秘诀,就在一份精心设计的午餐菜单。师生数仅约150人的和兴国小,每周二、五皆供应有机健康餐;当天上午,厨妈还会额外制作热腾腾的有机豆浆,让学生吃得头好壮壮。
这份有机餐,主食使用较一般白米贵3倍的有机十谷米、鸡蛋则是蛋黄偏橘红色的有机红仁蛋,还有来自花莲的网室健康猪肉,以及经过有机认证的豆类食品与各式蔬果。
北起新竹县新丰乡,南至新竹市香山区的117县道,是连接新竹市区与西北沿海偏乡的主要干道。和兴、福兴、福龙、埔和等4所国小,分布在117县道最北端的方圆3公里范围内。位处边陲,学校资源相对有限,却能排除万难办理有机午餐,“校长妈妈”们居功厥伟。
“说来巧合,这4所学校都是女校长,常会以妈妈的角度思索如何让孩子吃得更好,才会毅然决然地投入有机饮食吧!”和兴国小校长吴柚笑说。
和兴国小就是推动4校联盟有机餐的火车头。7年前,吴柚经由任职于财团法人生物科技开发中心的好友吴美貌牵线,开始选购来自桃园县复兴乡及新竹县尖石乡等原民部落的有机农产品,作为营养午餐的食材。
出身于新丰乡农家的吴柚指出,近年来,身边许多务农的长辈,因长期使用农药及化肥而罹癌,让她深切体会到无毒栽培的重要性;而有机农产品只要有稳定的消费支持,就能提高农民的投入意愿。
在她的主导下,和兴国小开始朝“一周一有机”的方向努力。为了争取家长认同,吴柚及吴美貌多次邀集民间环保团体到校内座谈,有系统地向学生及家长推广公平贸易、食物哩程、有机农业与食材安全的理念;同时也在校园开辟菜园及堆肥场,带领孩子实作体验。
零厨余控管生本
然而,有机午餐的菜色选择较有限,价格更比一般食材高出数倍,和兴国小实施的第一年,靠著绿色阵线协会执行长吴东杰的协助,顺利向新竹科学园区募得每名学生每餐台币5元(约60仙)的赞助费;其馀价差,则靠吴柚推动“零厨馀”行动补足。
吴柚解释,零厨馀的成本控管,就是借由切实纪录每日剩菜的重量,回推修正各项食材的订购数。例如当某道菜的肉剩得特别多,下次若再制作同样菜色,就要减少肉的用量。自从推行零厨馀行动后,每天约可为学校省下台币300多元(约30多令吉),一年约可省下台币5至6万元(约5000至6000令吉),就能应付有机食材的开销。第二年后,和兴国小已无须依靠外界募款,即可每周供应一次有机餐。
模范2 敬禾得谷 敬老得福
高雄市美浓区龙肚国小的食农教育童趣农作 心血结晶
背依茶顶山、坐拥田畴绿野的高雄市美浓区龙肚国小,全校师生仅230人,却是全台湾最落实“食农教育”理念的学校,也因此获得2012年行政院国家永续发展奖的肯定。
自2005年起,该校学生都曾吃过自己栽种的稻米及式蔬菜,“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悯农”精神,早已深入他们的日常生活。
故事从一份特别的寒假作业说起。影片中,农事体验的推手、辅导主任黄鸿松,给了五、六年级学生一人一包种子,要他们利用假期在家育苗。
起初,孩子们认为这是再简单也不过的作业,不过是洒种、浇水,一点都不困难。岂料,种子落土后竟招来麻雀偷吃,秧苗也因忘记照顾而枯萎…开学后每个人的秧苗,有的茂密、有的却零零落落。
没关系,大伙一同挽起裤管插秧去!他们惊讶地发现,原来阿公、阿爸每日所踩的“田水”是如此冰冷,赤裸的脚踝也常被红蚂蚁和不知名的虫子咬得奇痒无比;好不容易插好的秧苗,更怎么看都是歪歪扭扭的东倒西歪。
充满童趣的一亩田,是所有人的心血结晶,孩子们开始学习无农药、无化肥的栽种方式,竭尽所能地抓虫、捡螺、赶鸟,守护稻子成长茁壮,终于在期末时欢庆收割。
龙肚学生的农事绝活,可不只是影片中的春耕夏收;在多雨的秋冬季,他们则改种玉米、萝蔓、南瓜、高丽菜、白玉萝卜等多样蔬果。辛苦劳动的收获,不但一一化身为午餐佳肴,还成为街坊邻里的抢购商品,最远甚至卖到台中、台北,结馀金额则设立惠户,作为孩子们的毕业旅行基金。
从离农到近农
眼见龙肚国小的农事体验课办出口碑,周边的福安、吉东国小也陆续跟进,甚至还有都会区的学生自愿加入。例如来自高雄市盐埕区的忠孝国小师生,今年就特别在寒假期间参与龙肚国小的春季插秧活动。自种、自耕、自食,也成为美浓营养午餐独步全国的特色。
“能吃到并与人分享自己种的食物,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就算讨厌吃的青菜,只要是自己种的,尝起来都变得格外美味!”黄鸿松笑说,自从推行农事体验课后,学生的偏食行为也改善许多。
在胼手胝足的劳动中,孩子们也常与家长讨论如何让作物长得更好,并将学校习得的知识带回家中,试图影响长辈改采无毒农法,亲子间更激荡出源源不断的话题。
“敬禾得谷,敬老得福”,这是流传于美农的客家谚语,透过师长的带领,孩子们已由身体力行的劳动中,体会老祖宗向自然学习的深厚哲理。龙肚国小札根土地与文化的食农教育,更让他们的营养午餐,成为无价的人间美味。
在地制宜 提升社区竞争力
在地食材的营养午餐,具有缩短食物哩程及照顾本地农民的积极意义,而在政策上路前,台南市早有不少学校自发性地投入。例如永康区的大湾、三村、西势、龙潭及复兴等5所国小组成的午餐联盟,就透过以量制价的方式,优先采购在地食材。
这5所学校的每日午餐费为28元(约3令吉),扣除厨工及必要杂支,食材费只剩下18元(约2令吉),但午餐菜单竟常出现鲑鱼、肉鲫鱼、猪脚、虱目鱼皮、莲子(后二者为在地食材)等高价食材;甚至还能提供“每月一奶”,为学生补充钙质。
大湾国小校长杨清兰指出,5校联盟的师生数近5000名,已形成具有议价实力的规模经济。
为了以“最少的钱买到最好的食材”,午餐联盟每月皆共同召开比价会议,并要求48个供应商提供食材样本现场评比;菜单则由5校轮开,各校厨工亦会相互切磋烹调心得,包括锅烧意面、面线糊、鸡肉饭、笋干猪脚饭、破布子蒸肉等南部美食,都是常见的午餐菜色。
从台湾头走到台湾尾,行之有年的营养午餐,早已成为校园生活的一部分,它不仅照顾孩子们的饮食健康,更有生活教育、调节农产品供销及落实社会福利等多重意义。一顿优质午餐的产出,需要靠地方首长、校长、营养师、厨工团队、食材及团膳供应商等众人协力,它是个攸关下一代身心成长的希望工程,因为孩子们的碗中食物,正映照著未来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