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书艺协会会长王雅及东方人文艺术馆馆长陈韵森,两位书法行家,对于文房四宝都有著自己的见解和偏好。怎么“解”?为什么“好”?且听他们细细说来。
陈韵森——最看重砚台
“很多人只知道‘文房四宝’却不知文房用具除‘四宝’以外,还有笔筒、笔架、笔洗、纸镇、水滴、砚匣、图章、卷筒等等诸多用具,都是文人书房中必备的宝贝。”
看似简单的书法,在东方人文艺术馆(东艺馆)馆长兼书法老师的陈韵森眼中却不简单,对平日惯用的文房用具,她都有讲究。“笔、墨、纸、砚,各有各的用途,各有各的讲究,因此,挑选对一个书法家来说尤为重要。”其中,陈韵森对砚的选择最为重视。“‘四宝’中,砚虽然排在最末,但其文化含量和收藏价值却居领衔地位。由于砚质地坚实、能传百代的缘故,现今社会上收藏‘四宝’以砚为最多,砚受人喜爱的程度也最深。”
她以过来人的经验分享,砚在平常使用中是需要保养的,特别是好的砚台。砚使用过后,应养成随即洗涤的习惯,不可使砚留存宿墨,以免因墨干燥龟裂而燥损砚面。
“小时写书法时,老师或是长辈往往只重视‘写’,而忽略‘四宝’的重要性。我坚持让学生先认识“四宝”,钻研文房用具的制作及历史背景,从中体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陈韵森
王雅——有纸有墨即可挥毫
现年70岁的王雅,自少年时期就对书法有浓厚兴趣。然而,写得一手好字的他,成年后因为家计、事业,无奈暂时放下对书艺的热爱。直到1978年,他才全心投入书艺创作。
王雅说,书法乃华族文化之一,可追溯至3000年前,当祖先用线条来组成能表达意思的图画,并用刀刻在龟甲和兽骨上时,书法艺术创造就开始了。“后来,有了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之后,人们通过各种笔法、结构及章法,赋予文字生命力和节奏感。”王雅嘴上说著故事,手上的毛笔却不停。
王雅笑称,因为本身是写字画图的人,所以对购买文房用具所面对的困难感受深刻。“写书法的人或书法家,都会对‘四宝’有一定的、或很深的研究与了解。也有不少人会很重视文房四宝的品质。好的笔、好的墨、好的纸、好的砚,是很多书法家讲究的,有些还收藏了很多好的四宝,成了收藏家。”
在这方面,王雅就几乎不在意了。“四宝”当中,他对墨纸砚的要求,近乎没有要求。只要有纸、有墨,大笔一挥,就开始写字了。
“买笔时,会想买好一点的。这好一点的可能是以价格衡量的,反正买贵一点的,应该是较好写的吧?纸几乎都是别人相送,偶尔也会到专卖店买宣纸,同样的,买贵一点的,应该是较好用?墨汁都是几个牌子,后来才有人送一些较好的墨汁。”
“墨条(墨锭)后来也有买一些,收藏的,因为发现快没人制墨了。砚台也一样没买过好的,刚好有几方是朋友介绍,买下来,或朋友送来收藏用的。用来盛墨汁的,也不理它是好的还是一般的。”
文房工具的利与否,对写字是有一定的作用的。但,是人在写字,不是工具在写字,如果人的技艺好,工具不是大问题,否则再好再贵的工具,遇到不会写字的人照样是写不出来的。——王雅
“笔笔”皆是心头好
王雅作画,对墨、纸、宣的要求都很随意,唯独对毛笔非常讲究。“从事书画学习、创作的人都知道,在笔墨纸砚里,笔的历史最悠久,大约有9000年了,出土的陶器上有笔痕为证。”
“你以为毛笔只有狼毫笔和羊毫笔吗?不是的,各种动物的毛皆可做成笔头。笔杆只有竹子做成的吗?其实,各种木材和可供雕刻的材料都能做成笔杆。”王雅形容,书法就如人体的身材,要看作者如何以毛笔去挥写把它的美态显露出来。
“为了表现出各种不同书体的韵味,我收藏多种毛笔,按照需要,各有各的用场。”王雅收藏毛笔已有上千支,而每一支用材、形状、颜色都不一样。
“仅仅笔头,就分为马毛、鸡毛、羊毛等各种材料的制品。而笔杆的材料就更多了,如羊角、象牙牛角等材质都可以用来做笔杆。”王雅侃侃而谈。
王雅说,每一支毛笔在初步使用和用了一段时间后,都会呈现不同的效果,所以使用者必须不断地写,不断地熟悉一支毛笔。除了毛笔的功能,还得加上个人运笔的习惯,才能呈现心中想要表现的字体。
王雅认为,书画之道即制笔之道。“对于众多学习书画的人,如果能先弄清楚名家当时用的是什么笔,然后选择与之相同、或性能相近的笔进行练习,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大马,书法经历数十年来的发展,过程也许说不上是一帆风顺,却也算是稳健成长,书法风气从早期掘起,发展至今有著不小的进步,故此,王雅相当看好我国书法界的未来。
研墨修心养性
陈韵森认为,研墨写字是学习书法的“基本功”,各种在纸、笔、砚、墨之间发生的细微动作、选用的文房用具,以及书写过程中的笔法、结构,都是缺一不可的元素。陈韵森感叹,近百年来,用墨方式逐渐改变,以至于今天现成的墨汁大行其道,很多年轻人已经不知道也不会研墨。
“过去有句话‘人磨墨,墨磨人’,指的就是说研墨的过程,心要趋于清静,而不是在一种浮躁的心境下来创作。”对陈韵森来说,研墨的过程也是创作构思的过程,亦是修心养性的过程。
陈韵森认为,书法是中华文化,身为华人一定要学会手拿毛笔,这就像是使用筷子吃饭一样。“书法的基本创作方法是‘写’,是出自内心的抒发,而不是描、画、做,画法艺术是通过画写汉字来表达情感的艺术。”陈韵森如此诠释书法,“自己动笔,意义就是不同。”
她表示,大部分人认为书法高高在上,是属于文人的活动,因此对它却步。“每个人天生就不会写字,不会就学才是正确的观念,但是大部分人好像是不会所以不学。”
陈韵森鼓励大家,多听、多看及多写。“学习书法最讲究本身的兴趣,这也是学习书法的推动力。学习者必须要对书法拥有正确的知识,并持之以恒地练习。”
陈韵森认为,如今身处蓬勃的科技时代,用笔写字的人更少了,在高科技产品的冲击下,制造传统的“四宝”已经无利可图。“在中国部分制销‘四宝’的百年老店已关门停业,在不久的将来,制造‘四宝’的师傅和技术可能都会失传绝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