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城牛干冬街的老虎壁画,经常吸引好奇的外国游人驻足。(李文福摄影)

槟城也有老虎出没?故不论有无老虎,槟城社会似乎都离不开老虎了。好了你看,走在闹市街道,随时你或遇上有老虎的壁画;想吃槟城小食,也许你不自觉会来到老虎炒粿条;去到庙里拜拜,又可能你碰上祭虎爷保平安。即便寻幽探秘,升旗山周边还有一座虎岭(Bukit Harimau或Tiger Hill),槟岛东南海岸半英里处更有一座虎屿(Pulau Rimau或Tiger Island)。

虎岭与虎屿,这两个地方以老虎为名,说明昔日皆曾发现虎踪。虎岭现为一条不算热门的健行路线,有人说虎岭得名自满山的虎斑兰花(Tiger Orchid),后来证实为讹传;虎屿马来文的Rimau是Harimau的简称,1936年书蠹《槟榔屿开辟史》记之"力毛小岛",岛上有一座美丽灯塔,在背风面还有避风海滩。

不必怀疑,槟城确曾有老虎纵横山野,甚至闯入海边与码头游荡,当然那是开发之初的旧事了,职是之故特注明槟榔屿而非槟城。2022年网上视频疯传老虎在槟岛水池路行走,后来证实为恶作剧。马来半岛各州都有老虎,或许大家依旧难以置信,槟榔屿明明是个岛屿,老虎究竟是怎么来的?1843年,一名洋人投书英文报称,虽有马来人言之凿凿,他始终不解槟榔屿怎会出现老虎?

1850年代新加坡Dr Oxley曾断言,槟榔屿与马来半岛之间有两英里宽,而这已足够把老虎隔除在外,虽有老虎越海抵达槟榔屿的个案,即便如此老虎亦已精疲力竭,一旦出没马上即被消灭云云。1860年The Zoologist却打脸Dr Oxley,并指老虎现似已在槟榔屿上定居并快速繁殖,而且自1859年中以来槟榔屿虎踪多次见诸报端。

1902年报人兼学者Charles Burton Buckley记述,相当确认老虎从威省跨海游至槟榔屿,两者距离远比新加坡至半岛的狭窄海峡宽大。其实说破了,老虎也会游泳,就是这么简单,1908年英文报Straits Echo便有此一说:老虎从柔南游至新加坡实属寻常,惟老虎确实鲜少从半岛游至槟榔屿,并指有证据显示老虎乃自威省越海,游至半途在木蔻山(Pulau Jerejak)稍息再继续游到槟榔屿。

槟榔屿时代的猎虎成果?有论者称貌似换人头的伪照片,尤其打领带的装扮为最大破绽。
槟榔屿时代的猎虎成果?有论者称貌似换人头的伪照片,尤其打领带的装扮为最大破绽。

不禁好奇,有没有老虎因为后劲不足而浮尸海上?至少,这方面的纪录笔者倒是没有见过。兴许这样说呗,新加坡与柔佛最短距离0.6英里,槟榔屿与半岛北海(Butterworth)之间虽有两英里,但老虎越海到槟榔屿即是人来人往的码头,故有称老虎或经木寇山再游至槟榔屿,问题在木寇山与槟榔屿虽不到半英里,然则木寇山与半岛之间却超过三英里。

槟榔屿纵有老虎,危害远不及新加坡惊人。根据Dr Oxley的统计,1857年新加坡有340人成为虎爪之下亡魂,至1860年仍接获投报200多人被老虎咬噬。有理由相信,虎下亡魂应该更多,尤其在森林边缘甘蜜园突然失踪的苦力。槟榔屿时代的老虎究竟又在何处出没?根据纪录,原来除了升旗山、亚依淡(Ayer Itam)、浮罗山背(Balik Pulau)等山野,海边与码头亦曾发现虎踪!

至惊人是,根据英文报Pinang Gazette ,1857年正月某日凌晨,一名印度调来的警察在槟榔屿码头巡逻,听到码头木桩旁传出搅动的异声,回头一望赫然发现有老虎尾随,他立马以旁边的守卫亭当掩护,数名同僚察觉有异亦赶来相助,夜色之下接连开枪射向这这条大虫,被激怒的老虎看似欲扑向其中一警察,此时30发至40发子弹集中开火,终于把老虎击倒。不过,这些印度籍警察心神未定,不敢上前,直至英籍警官Ward前来查看,始确认老虎倒毙无疑。

新闻末端记者大笔一挥,"若是老虎闯入市区(而非码头),凌晨时分华民已开始进入市集,在此大虫被消灭之前,很可能导致一些人命损失。"说来此记者也非危言耸听,因Penang Street距离码头仅数百米,而且据称老虎似有偏爱咬噬华民之说。19世纪美国驻海峡殖民地特使Rounsevelle Wildman便有此心得,"若是一个华民,一个马来人与一个欧洲人,并肩走过一个田庄,老虎必然叼走那个华民。"至于老虎闯入码头,会不会刚刚从北海越海而至?

老虎吃华民,华民也吃老虎。1849年Pinang Gazette报道,一条在威省被射杀的巨虎,被华民以八块钱买下并运至槟榔屿市区。老虎先被去皮,并依照华民喜好分割成多块,以每斤15至20仙出售给华民,短短时间内虎肉即被抢扫一空,剩下的虎骨则被一位中医买走,华民相信虎肉可让人"激发力量"及展现"威猛战斗"。

虎屿鸟瞰,前方小岛即虎屿,其上方为槟城东南海岸,再上方之岛则为木寇山。(图片:Herman Yahaya)
虎屿鸟瞰,前方小岛即虎屿,其上方为槟城东南海岸,再上方之岛则为木寇山。(图片:Herman Yahaya)

此外,Buckley引述1865年6月新闻为例,在槟榔屿发现一两只或更多虎踪,由于老虎越海抵达槟榔屿几已虚脱,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出没总是轻易被杀。但至少有两只老虎逃往森林,在老虎被尽快消灭之前,它们将不断制造小麻烦。

1929年再发现游泳来槟榔屿的老虎,这一回是在槟岛北端丹绒武雅(Tanjong Bungah)海边。一名马来老人家,凌晨四点如常在Springtide酒店海边散步捡拾海龟蛋,突然他惊异发现有一头老虎自海中冒出来,数分钟后老虎越过马路快速闯入山林中。酒店老板则称,约莫四点他听闻狗吠声,还有来自酒店住客的两声枪响。他们在沙滩上发现老虎足印,从足印大小判断老虎约有七尺长。根据马来人的说法,此虎极可能来自威省的本那牙(Penaga),果真这或是槟榔屿越海而至老虎的纪录,因本那牙与丹绒武雅之间距离六英里,老虎没有中途稍息能一口气游那么远?

进入20世纪,槟榔屿虎患已是鲜少听闻。1908年英文Straits Echo报道,一名华籍男子在住家前射杀了一头巨虎,据载晨早时分,男子听闻猪寮传出不寻常嘈杂声,他赶忙提枪走过去一看,惊悚发现竟然是一条大虫,男子临危不乱,在近距离给了老虎致命一枪。这是一头雄虎,从前到后有八尺半长,从肩膀以下有三尺高。新闻特地强调,此次距离槟榔屿上一回射杀老虎已有多年了,据查老虎是自威省游过来,数日前被看见潜藏在木寇山海边灌木丛。

1922年英文The Straits Budget则称,在浮罗山背发现老虎的足印,这头老虎被指咬噬了一只牛和猪,相信此虎乃从威省越海而至,狩猎队已经出动追踪老虎去向;1929年,英国人组织了狩猎队,到槟榔屿西北角的Muka,沿著老虎留下的足印追击,但相信老虎早已消失在山林中;直至1939年,升旗山仍有华民投报,清晨时分听到令人心惧的老虎咆哮。

虽说槟榔屿虎患不算严重,然而新加坡老虎的残暴叫华民惶恐不安。在槟榔屿森林边缘开辟种植园的华工,唯有采用牛角鸣号驱虎,号角声不断甚至通宵达旦。马来亚虎今已濒临灭绝,在椰脚间竖立200多年的槟榔屿观音庙,华民祭虎爷保平安却已成了一个传统。

椰脚间槟榔屿观音庙的虎爷崇拜,除了“惊蛰祭白虎打小人”,祭虎爷保平安亦为传统。(图片:李荣隆)
椰脚间槟榔屿观音庙的虎爷崇拜,除了“惊蛰祭白虎打小人”,祭虎爷保平安亦为传统。(图片:李荣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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