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从来都不是单方面支出,并非把知识教给孩子就足够。
在做教育之前,最亲近孩子的父母,应该先正视、了解和接受性教育,才能更明确传达讯息。
非政府组织“保护及拯救儿童”(Protect and Save The Children,简称P.S. The Children)认为,性教育应该从小开始。“我们从儿童4岁开始,就向他们灌输性教育。但还有很多家长觉得,‘会不会太早了?’”P.S. The Children培训与教育执行员陈佩翎指出,国人对性侵害意识不高,虽然开始有人关注这个课题,但进度缓慢。她建议父母自我反思,探讨自己的性观念,再向孩子灌输性教育。她认为,许多父母对性难以启齿,觉得孩子长大后自然会明白,但孩子如果无法从父母身上得到正确的资讯,他们会往别的管道去寻找答案。
时至今日,仍有人不了解“性侵”的定义,因而无法在孩子受到侵害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许多家长将性侵害与强奸划上等号。”其实性侵害不只是强奸,也包括言语、视觉和肢体上的接触。“好比说,许多家长不认为‘摸’是一种性侵,但‘摸’成人可构成性骚扰,为何放在孩子身上就是‘没什么’呢?”
家长不热络于出席讲座
P.S. The Children从1999年起,进入校园办讲座与教学,除了教导老师如何辨别儿童遭受性侵害的症兆与后遗症,也灌输家长性教育的重要性,让更多人明白什么是性侵害。陈佩翎指出,讲座一般以不同语言进行,以英文为媒介的讲座反应最为热烈,醒觉意识也较高。“或许是大多(儿童性侵害)资料都是以英文为主,加上翻译可能有误差,因此以其他语言为媒介语的群众醒觉意识会比较低。”
P.S. The Children到学校给家长办公开讲座,反应并不热络。许多家长认为,没有必要牺牲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聆听这些“不可能”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的讲座。“直到现在,还是有很多家长认为,自己和身边的亲友将孩子保护得很好,性侵害不可能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殊不知90%的儿童性侵案都是熟人所为。”她指,有些家长因教师的苦苦哀求被迫出席,也有者纯粹因好奇心驱使而出席,但大家都是抱著且来且看的心态。
虽然如此,当讲座来到个案分享环节时,家长都会较为专注,希望能聆听到不同个案,警惕身边的孩子;也有家长出席讲座后,坦然分享自己或身边亲友的经历。“他们会发现,原来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而是大家都不敢讲。”
讲座与工作坊结束后,家长对待性教育的态度上有了明显的转变,开始正视儿童性侵课题。陈佩翎说,不少家长在听完讲座后,都在心里拉起警报,想起孩子曾在言语上给予暗示,自己却没有认真看待,会回家查探究竟。陈佩翎说:“我们在报刊上看见越来越多儿童性侵案件被揭发,家长对这类型讲座的接受度也渐渐提高。”她希望家长能以开明、开放的心态看这个课题,放下迷思与害怕丢脸的心理,用科学的角度与孩子谈“性”,以确保孩子能得到正确的性知识。
家长上课 提升醒觉
家长意识到性侵害问题后,想与孩子沟通、教导他们,但往往无从下手,因此,P.S. The Children提供培训工作坊。陈佩翎指,两三个小时的性侵害讲座只能传达基础知识,但长达两天的工作坊,就能让家长们更深入地了解性侵害,内容也包括了儿童权益、大马目前面对的情况等。家长还能借此结识各个非政府组织和各地区的家庭,善用当中的人脉,一起办更多相关活动。完成课程后,参与者也能自己办讲座。
性教育宜循序渐进
完成两天的课程后,还想深究儿童性教育的家长可再参与“协调员培训”课程(Training of Facilitator)。在这个课程中,参与者得以知晓如何培养儿童的自我保护意识,也可透过课程大纲学会教导和灌输性教育的方式。陈佩翎指,完成这3天的课程后,参与者就懂得如何与孩子沟通,也有能力开办自我保护意识课程(Personal Safety Program)。“我们人力有限,经过培训,就不需要每次都由我们去办,他们也可以自己办。”不过,为了确保参与培训的人能正确传播讯息,该组织也会跟进与监督参与者自办的讲座。
同时,P.S. The Children与各大非政府组织合作,组成“培训联盟”(Training Alliance),培训其他地区的非政府组织。陈佩翎表示,基于人力限制,该组织能做的工作坊与讲座非常有限,只能局限于雪隆一带,除非受到邀请与赞助,才有办法到其他地区办活动。在进行培训联盟之时,该组织负责培训其他州属的非政府组织,而参与的组织在完成培训后,就可以回到所属的地区,以该地区的方言进行讲座,这样更容易走入社区。她指出,今年已完成培训的是吉兰丹非政府组织依斯兰宣传组织(IKRAM),希望来年能为更多非政府组织进行培训,让更多州属也能有这类型的醒觉运动。
陈佩翎劝告家长,进行课程时需小心谨慎,必须清楚了解教学与沟通方式才可进行。曾有家长在讲座会中途离席,回家后就开始教导孩子,引起孩子对父亲的抗拒。她透露,该名家长告诉孩子不能让男生触碰身体私密处,孩子听完之后有了180度的转变,开始疏远和抗拒父亲靠近自己,令父亲很受伤。陈佩翎劝谏家长,必须以循序渐进的方式做性教育,否则会让孩子受到惊吓,引起反效果。
校方开明 教育普及
除了公开演讲,P.S. The Children也到学校进行自我保护意识课程。陈佩翎指,此举异于性教育,它向孩子传授相关知识,起到警惕作用,还能教育孩子勇敢说不。她透露,曾有某个中心的孩子在上完课程后,向老师揭发巴士司机性侵害中心儿童的事件。“该名孩子告诉老师,中心的巴士司机曾向她提出将阴茎放入她口中的要求。”经过调查后,发现该名巴士司机也对中心的其他孩子下手,所有口供一致,成功将他定罪。
纪律不良可能是求救讯号
陈佩翎指出,校方态度两极化,有者意识到性教育的重要,大开方便之门,欢迎他们到校办课程;有者思想保守,认为性侵只发生在社会底层,不愿相信它会发生在自家学生身上。“这类型的学校即便遇到问题,也不会欢迎我们到校内办讲座。”
陈佩翎指,P.S. The Children经常接到其他非政府组织转介的个案,也有人会拨电或透过社交媒体联系他们,说自己或身边的人深受其害。然而,在他们尝试与学校沟通时,校方并不愿意合作。她曾在获得受害学生同意到医院做检验及报警时,遭校方刻意阻拦,特别将孩子留下做校内杂务或打扫课室,同时悄悄致电家长,让家长带走孩子。“一旦孩子被带回家,口供就会不同了。”校方认为,那是孩子本身的问题,因为孩子在近半年来纪律不良、频频闯祸,举报遭受性侵,可能只是孩子在撒谎,但陈佩翎指,突然犯错和纪律不良,是孩子在发出求救讯号,但校方不肯配合,该组织也无法介入,帮助孩子得到正义。
陈佩翎感叹,大多主动邀请组织入校办课程的学校,皆因有个案发生,校方才不得已为之。该组织可在心理辅导老师的安排下,免去繁复的手续,在短时间内进入学校,但这也可能在往后引起校方与家长的反弹。
陈佩翎解释:“照理来说,我们进入学校办课程是有步骤的──先让校方了解课程内容,再知会家长,才开始上课。一旦仓促进行,两方了解不足,容易在知悉内容时受到‘惊吓’。”她表示,校方一般认为有关性侵害的课题和谈论不应该出现在课堂上。
在陈佩翎接触的多数个案中,孩子们都不愿意让家长知道他们遭遇性侵,因为他们能感受到父母抗拒接受这件事。“有些父母隐约知道有这样的事情(性侵)发生,却不肯面对,因为正视的后果可能是离婚或家庭破裂。甚至有家长会怪罪孩子捅破这层纸,让他们颜面扫地。”她指出,曾经有老师发现学生遭受性侵害,直接告诉家长,但小孩立马就被转校,因而失去跟进的机会。她表示,父母不肯正视和面对孩子被性侵,直接与家长洽谈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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