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砂拉越新一代要争取回砂州主权时,也将使选民重新思考,当下领导人与历史的渊源。
古晋的气氛开始有所变化,长期以来被视为砂拉越华裔政治晴雨表的实旦宾选区,在第14届大选中,将见证两个声称代表砂拉越华人社区的政党领导人对阵,一方是行动党砂州主席张健仁,另一方则是砂拉越人联党主席沈桂贤。
沈桂贤在人联党内很快崛起,他是十年前才在人联党活跃起来,2011年首次成为候选人,并于2014年成为党主席。张健仁则是希盟砂州主席,自2013年就开始担任行动党州主席。
尽管全国和砂拉越地方媒体都将这场对阵比喻为“强强对战”或“王者之战”,并将焦点放在他们都是砂拉越华社领袖上,事实上,其意义更大于此。
要了解实旦宾选战的意义,您需要了解这两人的历史和背后的时代场景。首先是历史背景,然后是个人历史。
在沈桂贤领导下,砂拉越主权和本土主义将是人联党第14届大选重点。打出“为了一个更强大的砂拉越”口号,人联党告诉华裔选民,砂拉越华人必须投选人联党和砂拉越国阵,以“取回”1963年马来西亚协定下(MA63)政治自主权。
讽刺的是,1970年人联党与砂拉越国阵的成员党,把砂州的自主权让给联邦政府。大多数砂拉越人(或者马来西亚人)没有意识到,1970年当人联党选择与土著党(土保党前身)组建砂州联合政府时,砂拉越就失去了马来西亚协定下的自主权。
人联党当时处于一个独特的位置,它可选择与伊班人领导的砂拉越国家党(SNAP)或马兰诺族─穆斯林(Melanau-Muslims)领导的土著党合组政府。1974年,人联党与土保党组成的联合政府,与西马巫统及其他成员党,成了国阵的创始成员。
1970年的土著党是巫统的代理人,巫统派了马华部长前来古晋,向当时的反对党人联党施压,以便与土著党组成联合政府。从此,人联与土著党组成砂州政府,虽然在砂州事务上拥有一定权力,但最终权力是掌握在巫统和联邦政府手上。
来到1973年,当马来西亚协定明确定下,馀下的三个联合邦(沙巴、马来亚、砂拉越)可检讨有关协议时,会议并没有召开。1974年,砂拉越(和沙巴)放弃了对石油和天然气主权,让给了国油。我可以另文详细讲解砂拉越(和沙巴)如何失去主权,但在砂拉越事件上,这一切都发生在砂拉越国阵的统治之下,而所有砂州国阵国会议员(包括人联党)在修宪以让联邦政府更集权上,都投下赞成一票。
然而,今天一提到砂拉越主权时,砂拉越选民就情绪高涨,但对这段历史似乎患上失忆症。尽管与历史时代的角色不符,但人联党和砂拉越国阵今天却成了砂州主权捍卫者。
马哈迪曾多次指出“马来人是善忘的”(Melayu muda lupa),或许我可以加上“砂拉越人是善忘的”。
在这样历史脉络下,实旦宾选战也是“我们”(砂拉越人)与“他者”(马来亚人)的一场抉择。砂拉越行动党和希联被形容为“他者”,因为他们源自马来半岛。对于其他反对党如公正党和诚信党,也是如此。
2016年砂州选举时,已故砂首长阿迪南成功将砂拉越国阵打造为马来西亚协定的捍卫者。他在竞选时更承诺要把巫统隔离于砂拉越。尽管巫统是在砂州国阵支持下才保住联邦政权,但砂拉越选民依然相信阿迪南所言。
这次同样的情况可能重演。人联党的砂拉越主权咒语,通过社交媒体宣传运作下,削弱了反对党宣称其才是马来西亚协定真正的捍卫者认知。
在2016年之前,人联党在社交媒体上是处于弱势的,这让行动党可以主导网络空间。不过,沈桂贤与过去的主席不同,他非常重视社交媒体。他从西马引进一支专业团队来运作社交媒体,成功把人联党的砂拉越主权包装起来。至今,这方式看到了效果,我认为人联党在本届大选中的社交媒体宣传战上,优于行动党。
两候选人的历史背景
沈桂贤是古晋人联党强人一丹斯里沈庆鸿的儿子。沈庆鸿曾任砂副首长长达17年(1974-1991),并且与在1970年至1981年任砂州首席部长的敦拉曼耶谷关系密切。人联党内部流传著一则笑话,就是古晋朋岭支部实际上就是沈家支部,自该支部设立以来,就一直由沈氏家族控制。简而言之,沈桂贤来自人联党世家,其在党内可快速的崛起当上主席,脱离不了家族在党内势力。
类似沈桂贤。张健仁的父亲张守江是70年代后期行动党进入砂拉越时的创党成员之一。在此之前,他是人联党泗里街卢勃(Repok)州议员。 而行动党如何由张守江引进砂拉越也有一段曲折故事,当年砂首长拉曼耶谷使用州移民权力,禁止行动党全国领袖林吉祥入境,据张守江说法,拉曼耶谷告诉他,如果砂拉越有行动党区部,他就不会禁林吉祥入境,就这样张守江成了行动党砂州的开拓者。当然,真正的原因是要让砂州华社多一个选择,进而削弱人联党的势力。
所以沈桂贤与张健仁的“恩怨”可以追溯到两党早期历史。他们都是党元老的后代,也是他们父辈政治遗产的继承人,2018年的选战,可视为第二代的决战。
因此,实旦宾选区,对华裔而言不只是“天秤对火箭”,背后充满著个人及时代的历史脉络。如果不了解这一点,您将无法真正了解实旦宾在第14届大选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