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吉隆坡到南马采访水灾,途中多条道路都被水阻断,走了许多冤枉路,采访任务受到挫折,几乎连续2天毫无建树。当时,我奇怪为何当局没有在路牌上给予更明确的指示,让公路使用者免于多走将近一百公里的冤枉路。
那几天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赶路过程中,我长时间坐在车内,一直萦绕在脑海的画面,是卡夫卡的《城堡》。小说的主角,土地测量员K,受命到城堡工作,经过长途跋涉,却始终进不了这座可望不可及的城堡。
在南马的第3天,我终于成功进入灾区,以为可以将《城堡》暂时遗忘,全心投入工作。结果,听到当地灾黎的投诉与不满。
主要的埋怨来自赈灾行动的缓慢、负责官员态度傲慢、大量救济品囤集在外围,却没有人或小船将救济品运入灾区。
更令人心痛的,是赈灾分配上出现肤色偏差的故事,更听到有私人慈善团体准备将救济品送进灾区,却受到官员的干扰,只因为这些救济品是送往华人新村。
我无法确认这些说法的真实性,不过,当大学教育开始朝向绩效制时,我不知道赈灾还有固打制的。
我成功进入灾区,却看到许多救济品,因为各种可笑的理由,阻挡在灾区外。进到灾区后,非但无法让我将《城堡》抛开,反而让我更加强烈地感受到,我们依然处在城堡的途中。
许多文学评论家都认为《城堡》所影射的,正是机关重重的官僚系统,一件原本很简单的事务,往往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问题,陷入纠缠不清的泥沼中。所以在小说中,K总是困在城堡半途,不断与各种繁文缛节和权势缠斗,直至精疲力竭。
南马的其中一个重灾区是武吉哈逢(Bukit Kepong),国文地名刚好与我在吉隆坡居住的甲洞(Kepong)相同,Kepong 意即包围,这次水灾确实将这个地区围困住了。
但是,将灾黎围困的,除了满溢的河水之外,还有层层密密的官僚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