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宗教信徒如果已成年,也无什么心理疾病或智力问题的话,那理论上应当享有充分的宗教自主权,若有任何外力干扰其有关宗教的自由选择,实际上于现代社会是不合法,乃至也是不道德的。惟当然,现代性的实现毕竟不会是整体一致和彻底的,总会有一些社会或其某部分还停留在现代边缘,未能顺利跨入。
即便在公认最现代的西方社会,也会有一些宗教组织,包括所谓新兴教派,其实内部相当不现代,即会对其成员行使高度专制化的控制,导致信徒丧失自主性。这些被剥夺自主权乃至自主意识的信徒,一些被威吓、强迫,另一些则在“洗脑”程序下,心甘情愿地把自我身心连财产都“奉献”予组织,有些还替组织进行一些违法或违德的勾当。
涉及违法违德行为的宗教组织,通常都会被标签为“邪教”,因其已构成对他人(包括其信众)人身或利益的明确损害,所以即便是在尊重宗教自由的现代社会,也会被政府取缔。
然邪教之外,一些“没犯法”的宗教组织或领袖,精于通过比较“委婉”或“隐约”的手法,比如心理暗示或群体压力之类,逐渐引导信众陷入“忘我”的“组织认同”或“领袖崇拜”,其实也足以典当信徒的自主性,令其不自觉地受框限和摆布,这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种“软性专制”。
实际上,因不容易被感知和揭发,很少会被权力当局针对,也许软性专制反而为害更广、更大,除了直接对个别信徒造成负面影响,其效果延伸到教外的话,也容易造成各种家庭问题、社会问题,乃至政治问题。
毕竟“虔诚”的信众若只听从宗教组织或领袖的单方面偏狭诠释或意见,乃至指令的话,小至或与家人产生摩擦,大至或足以造起社群间的隔阂及紧张。事实上,不典当自身脑袋和人格的现代信徒,诚无须盲目且轻易地服从任何“地上”自封神圣权威的指示。
利用宗教分化社会
更糟的是:在某些社会,不论软性或硬性的宗教专制,还被掌权者利用来营造“我群”与“他群”的分野、编织集体的“本质身份”和“危机意识”,还顺便催谷自身作为“保护著”、“先锋”、“良心”等的角色,以博取目标群众的仰望和支持。毕竟,因专制主义纪律、操纵、动员群众的方便性和有效性,对权力敏感且不惜代价的政客自然不会放过借助之。
这或正是某些社会欲踏入现代却对宗教的统治权威“依依不舍”的原因。
当然,诚如所谓“有什么样的人民就有什么样的政客”,这话虽非绝对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人们对身处的社会应当追求、建设、维护什么样的现代化都懵懵懂懂,包括不明白何谓人权、民主、专制、民粹等的话,一片浑然之下,本应优化人间的宗教反被用来扰乱人间,自是难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