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前一篇提到国阵和民联选战布局的长短,并猜想选后结果可能是形成国阵与民联分别由巫统和行动党独大的局面,国阵中央形成以巫统和砂沙两州为核心,华基政党全靠旁站。民联则因选战分歧,行动党战略得法,成为民联最大党,公正党及伊党则互有所失,并推测民联大略只能保住四州政权,估计吉打如一般预料回归国阵,就剩三州政权。前文猜想基本符合选举结果。

《孙子‧计》篇提出庙算者胜,“多算胜,少算不胜”的概念,说的当然是军事上的胜负估算和条件。孙子谈的是军事,现代学者沿用在商战,其实也可以用在选战。

“算”原指计数的筹码,这里指的是胜利的条件。未战前筹划充分就会有很高的胜算。“多算胜”说的是筹划精密,胜利的条件就充足;少筹划,估算不足,胜出的机率就低了,乃至于不胜而失败。

第13届大选各党团的选情布局都经过估算,但精不精和宏不宏观却攸关结果。从结果来看,双方的估算不算很精密,国阵的宏观估算应是对的,他们稳住中央,拿下吉打。精算当然是指分析选票得失百分比和选民结构关系的各种变量因素,是学术论文的内容,本文不著意于此。本文意在讨论首相纳吉将如何组成国阵政府及对大联合政府的几种猜想。

有评论提到纳吉组成大和解政府应是一个选项。中文舆论也提出华基政党不入阁的情况下,纳吉政府应该要委任华社代表入阁。从舆论来看,学者已提出联合政府的概念。马华丹绒马林国席当选人黄家泉正式提议国阵邀请行动党加入,看来新一波政治争霸战将正式启动,并且第13届政府不会只有本次组织新内阁的争议,可能还会有再次的政局变动,且看以下的分析。

当选举结果出炉后,纳吉评论说不能理解华人海啸,舆论大加挞伐,但是对他提出国民谅解(NationalReconciliation)的概念,却太少措意。

中文平面媒体热炒大和解政府是半调子说法,杨元庆提出联合政府则是国阵56年来的常规,大体皆可视为是为纳吉的新内阁制造国民谅解的试温背书。其实,我们不妨从“大联合政府”(GrandCoalition)的概念来谈谈当下朝野两大党团合组政府的几种可能性。

大联合政府的概念

大联合政府固然是联合政府的一种形式,但却是特指两个不同的政治光谱的最大政党组成的联合政府。譬如台湾在上回总统选战时,民进党的蔡英文提出蓝绿合作的大联合政府构想,得到前主席许信良认同,说台湾可以仿效1966年德国基辛吉任首相时为应付经济危机组成大联合政府,形成蓝绿共治的和解局面。后来马英九政府也吸收了几位民进党的领袖入阁,形成部分的政权共享局面。

从中文舆论的各种造势来看,这种大联合政府不必然是国阵内少数华基政党议员以什么形式入阁的问题,而是国阵如何及怎样伸出橄榄枝,将民联的三党组合也纳入共组政府的考虑。

我们提出大联合政府是纳吉政府的可能模式,不表示我们认同国阵巫统和民联行动党合作。纳吉若有可能组成大联合政府,不一定是在新成立的内阁,更可以是经过一两年的谈判摩合,时机成熟,下一波的内阁重组的条件就可能出现,并且,组合的方式不一定是和行动党,也可以是伊斯兰党,或公正党或两三种不同的组合模式。

这种大联合政府的组成当然需要合作条件与新的政治环境。我以为这种条件现在壁垒分明的两个阵线内还不太充分,民联各党还要考虑当前的选民情绪因素,但并不是选民们一厢情愿的以为不可能,也不是没有依据的胡说。我以为大联合政府可以有几种不同的组合:

几种可能组合

政治的本质就是权力的操弄,当有了位子,就有了势力,于是权力分享与分配,或什么蓝绿共治的概念,都可能提上议程。

首先,最近国阵巫统的纳吉说,若是出现悬峙国会(Hung Parliament),他们随时欢迎有诚意的少数议员或政党加入阵营。慕尤丁则认为伊党和行动党95%相同,但那分歧的5%就是伊斯兰的课题,就是伊斯兰刑事法。因此他认为大选后,伊党将会退出民联。

时过境迁,过去发生的,不一定会再发生,也可能历史重演。乐观变天及政治轮替的华社舆论不会不知道伊党曾经一度加入又退出国阵。308年政治海啸才发生不久,巫统曾经数度拉拢伊党主席哈迪协商结盟,当时伊党署理纳沙鲁丁则是主要的牵线人,幸好这次结盟因伊党元老反对而告终。这次伊党一些领袖正陷入道德指控还未能厘清的情况下,选举结果是连党主席以下几位大将都未能进入国会,又收留了不少政治操守不佳的巫统失意分子加入队伍,加上反对与巫统合作最力的丹州前大臣聂阿兹已退居二线,都不算是好的征兆。

如果说伊党是为了伊斯兰的最终意义而存在,伊斯兰党执政的目的不是为了落实伊斯兰教义,伊党早应该放弃宗教的政治名称了。民联若没有落实伊斯兰教义的条件,我们就不应该排除伊党会寻求可以接受伊斯兰教义的党团组成联合政府的可能性。

这里需要思考的问题,当然是伊斯兰的宗教精神和马来主义结合的政治变化。

落实伊斯兰刑事法固然有许多法律问题待解,但是修订联邦宪法以让伊党执政的一或两个州落实伊斯兰刑事法并非不切实际。伊党不会妄想在联邦政府一步到位落实刑事法,但在一两个执政州成功推行伊斯兰刑事法作为落实政治理念的成绩单,不是不可能的任务。这种合作模式倘若可行,更可以在登州和伊党刚丢失的吉打政权落实。

巫统在本次大选赢得的国席比上届更多。然而,纳吉的左右爱将战败的情况下,他不会不知道安内攘外是力保首相大位的上策。

粗略估计,伊党在竞选的73个国席中得到21个国席,若加上国阵巫统获得的88席,和国阵其他友党获得的45席位,则这个可能的联合政府将会有多达154个国席,那就会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多数席位了。

我们猜想,现在第13届大选产生少数国会的情况下,伊斯兰教义与马来民族主义结合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并且这种结合可以有机会落实伊斯兰教义于政治的领域,符合广大信奉伊斯兰教的马来民族的政治利益。这个合作模式应是国阵巫统联合政府的首选,也应是巫统最可能接受的大联合模式。

考虑马哈迪都同意国阵不能没有华裔阁员,在“民族谅解”概念下落实增多几位华裔上议员入阁,是轻而易举的事。

本文不是否定政治轮替或乐观的公正与民主后将变成我国政治主流价值的可能性,但是人民,特别是华社主流意识对政治民主化的热诚,过度相信和寄望一次投票即会改变独立以来的权威政治,显然简单看待政治变动的各种可能性。

第二种可能是国阵和民联的行动党及公正党的任一组合模式。

选举结果使纳吉一时失言华人海啸,却对鼓吹华人还要什么的激进报章公开指责,华人的舆情要受到尊重云云。另一方面,行动党得到更多的马来票支持也是事实,双方就具有谈判的基础。同样的,公正党或单独或与行动党和国阵谈判合作的空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是考虑到大选结果在民联内部形成对原有合作模式的冲击与新挑战。

如果说国阵可能组成大联合政府,则必然是建立在民联三党的分化之上,至少像308后拉拢更多倾向国阵的独立议员的事件或将不时发生。

民联组成政府的可能

雪州政府可以顺利组成,民联三党的合作模式就可以巩固,但磨合过程难免会产生新的状况与问题。

迄今,有关选举的种种舞弊问题除了公正党强烈指责并集会抗议外,我们没看到战果丰硕的行动党和伊党有强烈的声音。如果安华选择性承认选举结果及往下的激烈抗争在民联没达到共识,这轮反对选举舞弊的抗争估计难以形成气候。

国州席位战果的落差,特别是民联行动党在霹雳、森州、彭亨和柔佛州席的绝对优势,是否会造成民联三党合作的更多摩擦,还要进一步观察。

虽然安华已经排除重做916事件冯妇的意愿,从国会的选举结果来看,如果有第三种联合政府的可能性,不妨思考民联的89席加上巫统除外的东马两州及失意的小党们的其他45席,共134席的新组合。如果不计砂土保党14席,或是排除国阵华印政党的13席,纳入东马所有土著政党,两种情况都可以组成至少具有120国席以上的民联少数政府。

民联三党的89席恰好与巫统的88席形成有趣的国会对峙,于是砂沙两州保有的45席未来就是本届政府和下一届大选争夺的宠儿,也将是下届政权争夺的弄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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