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人力资源部长林瑞生在大选的群众大会上说他祖父从中国南来时选择留在新加坡,没回去中国,也没移居到马来亚,对他而言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在言论自由的年代,我们不去讨论这番言论有无伤害到马来西亚的华人和中国人,而大马人和中国人也不必理会林瑞生是否脑筋有问题才说错话。
我们有必要就当下的处境去论断自己的人生是否幸福、幸运?从佛家所说的因果论来解释,过去的因造就今日的果,但今日的果也会是未来的因。
林瑞生的“幸亏论(Heng啊!)”,就是把因果已定,以他个人当下的际遇做句点,为他祖父当年所做的决定做评价。但我个人人生是持续性的,而且是无常的,每个人都担付承先启后的责任,不能任意将时间切断来论个人的得。
我的祖父带著我的叔叔在1949年前回去中国,而我的父亲则留在他的出生地马来亚。十三年前我“代父出征”返乡祭祖,在我祖上世代居住了五百年的永春介福乡的老家住了几天,那时候中国农村的条件比马来亚上世纪的七十年代的新村还不如,当时的我能够庆幸祖父没把父亲带回中国吗?
去年我再返乡省亲,我的堂兄弟们有些已在厦门购上好几套房子,出入有豪华车代步,事业成就远远超过在马来西亚的亲戚。他们是否也要感到庆幸当年祖父选择落叶归根?我也有许多亲戚是新加坡公民,其中大部分曾经是马来西亚的公民,但到底谁比较“Heng”(闽南语、潮州话为幸运),就很难用三言两语来论断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十五年前到过白俄罗斯,当时他们的工程师的月平均收入不过一百元美金,恰好等于公司给的我一天的出差费。但是,乐天的当地人还是认为天寒地冻的白俄罗斯才是他们最温暖的家乡。我能够因为自己一天的出差费等于当地人一个月的工资而在心中大呼自己“Heng”吗?风变水变,风水天天在变。
如果有一天克拉地峡开了一条运河,新加坡的港口优势顿失,优越的经商条件不再,我们是否也要拿林瑞生的幸亏论用来调侃新加坡人?
每个人出生在那里,成为谁的孩子,都不是自己所能选择的。重要的是有没有为自己出生负责的道德勇气。马来西亚的政治和经济发展问题不少,但我们也看出人民作了改变,即便是换了政府,老百姓依旧有调适的能力。人民活得幸福与否,不必和新加坡人比较。
人的个子小,不必放大说话才会让人注意到他。真正幸福的人不会到处告诉人物他多么的幸福,更不会像政客那样动不动就“Heng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