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是一件说起来简单,执行起来却蕴藏复杂心事的生活大事。多久理一次?去哪家发廊?请谁经手?理个怎样的发型,无论男女,都有自己的纠结点。但…理发可不可以不在理发室?一辆理发车、一个设在咖啡馆里的小空间,颠覆我们对理发空间的想像。
蔡志坚:午夜开车门,打理烦恼丝
夜里10时30分,街边人潮车潮逐渐散去时,回头看了一眼蔡志坚用罗里改装成的理发车。刚好是听不见车中交谈声的距离,而车外路边还坐了一对马来情侣,在轮候。那个画面有点美,仿彿在述说基层人士用心生活的故事。但说实在的,蔡志坚谈到申请执照、流动生意时表现出一种对官僚作风的不忿,同时又奇妙地有一种关起门来,世界与我何干,悠然自得无所求之感。
理发师通常和谁都能聊,上车的客人都和他有几分熟悉,但在发廊林立的社区里,究竟这辆车是如何招到生意?“因为它是唯一一家晚上10时半还开著的!”“有时候午夜都还看到他在这里呢!”放工后塞个车吃个饭再前往理发院,通常都会迎来一句“明日请早”,但在蔡志坚的理发车,只要你愿意等,午夜时分,也还是有人能为你打理三千烦恼丝。已经在同一个社区经营4年,蔡志坚给客人一种“他一直都在”、“他一定会在”的贴心感。
在这之前,他也曾到过好几个地点尝试经营,一直到在这个人流熙攘的社区建立了顾客群,蔡志坚说:“之前在其他地方时,遇过恶势力说我停车的地方是他的地头,要我给‘停车费’,我说没生意,他就说要叫兄弟们都来理发,关照我,我连门都没关好,就踩油门跑人,结果东西洒落一地。”而今虽说选定地点,多年来也一直相安无事,但他也坦言:“现在世道不好,担心被打抢,所以一般都停在靠主要道路比较近的地方。”他接著透露:“金河和燕美路那带有人曾联系我,说给个位子我在那里经营,那种停车场里面的固定地方,但我的客人都在这里,换过去都不知道有没有生意。”
虽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但他的手艺大获好评,3个姐姐都是理发师,母亲担心他会变得女性化而阻止他入行,他笑称自己有天分,最后还是吃了这一行的饭。客人们都说,无论是手艺和收费都让人满意,成人头17令吉,而且不是普通的修剪,蔡志坚会为客人设计造型,扬长避短,因此建立了不少死忠客人。虽说理发车内有两张理发椅,但只有蔡志坚的一双手,因此一晚上能接的生意也有限。“一个头大概15分钟,难度高一点的就稍微久一点,他们愿意等就等,不愿意就先离开。”他说:“他们走了,明天还是会倒回来的。都是这社区里的人。”
夜里营业,白天时段,蔡志坚按照预约,上门为行动不便者及老人理发,而且不管距离多远,价格都维持在18令吉。“白天就不开这辆车了,因为台阶太高,他们上不来,所以我干脆骑摩哆去。”值得一提的是,他也经常到孤儿院及老人院等福利中心进行义剪,用自己的手艺回馈社会。
卢瑞霞:隐身咖啡馆,理容用餐一站式
Shepherd & Sheep咖啡馆采用让人感觉舒适的木制装潢,甫开业4个月,但其实它的前身是位于双威镇的SSC+咖啡馆。从外观上看,和一般咖啡馆无异,但走入店内,却发现店的尾端有两个隔开的空间,仿似两个小箱子,再仔细一瞧,有人在那个空间里洗烫头发!
这个看似理发店的空间没有招牌,没有欢迎光临的牌子,而且进进出出的客人几乎都是安娣级人物,在一般以年轻人居多的咖啡馆中,稍微显得…格格不入?这家有两张理发椅的“理发院”由52岁的卢瑞霞经营,她带著36年的手艺,接受了咖啡馆老板的邀请,进驻这家开在社区邻里中的咖啡馆。她说:“做头发这个行业做久了,客人是跟著你的,你去哪里,她们就去哪里,有联系的会直接打电话询问,没联系的也会试图打听。”她笑著补充:“安娣的生意比较好做,她们很死忠,年轻人贪新鲜,不会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做头发。”
忠实顾客不离不弃
因此,即便隐身咖啡馆里,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生意。周一到周六早上9时经营到傍晚6时,星期日原本是休息日,但有一位客人每一天都要到店里洗头,而且都固定在早上8点30分抵达,“反正我也住在附近,就回来开半天,做好那位客人的头,再看接下来有没有预约,通常12时一定会离开。”
一开始时,只有卢瑞霞一脚踢,因此只能接已经打电话预约的客人,而今请了一名助手,能同时间接待两名客人。
Shepherd & Sheep算是家庭生意,母亲、姐妹和弟弟都参与打理,老板之一陈映潓透露:“我们也住在这个社区,全家人的头发都给她(卢瑞霞)弄。”结合多种元素的复合店是当初开设咖啡馆时就设定的模式,咖啡馆的楼上是美容院,咖啡馆里除了理发院,另一个空间计划开拓为养生概念店。
她说:“一般上女人都独自去理发院,因为丈夫孩子若随行,做头发的时间长,他们会很无聊,但在这里,他们可以在外头吃东西、聊天、上网。另一方面,也提供一个地方让赶著来做头发而来不及用餐,或是等待时间太长而饥肠辘辘的客人填肚子。餐点可以送进理发的空间,如果她们顾虑卫生,也可以先出来吃,吃饱了再继续。”
因为做头发而在咖啡馆消费的人不在少数,到咖啡馆用餐发现理发院而换了个造型的人也不是没有。来自霹雳怡保的卢瑞霞,中学时期住家隔壁就是传统理发店,放学后她放下书包便过去帮忙洗几个头,赚点零用。她说:“那个年代,在怡保不是做衣服就是做头发,我姐姐学做衣,母亲就叫我学做头发。”离开她的小店时,她那句话还响在耳边:“学会一门手艺,毕生受用”。虽是劳力活,但累积了实力,成群的顾客为自己的手艺而来,给了安稳,也给了内心深处的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