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在去年9月成功挑战健力士世界纪录大全(Guinness World Records),创下1分钟变装18次,一共19套服装的纪录,大马魔术师夫妇曾玉良(Avery Chin)和林翠薇(Sylvia Lim)好几年没在农历新年期间逗留在马,是次选择空出时间,他俩笑说:“可能是因为有点年纪了,人生的顺位也有所改变,家庭和健康的排位逐渐超越事业。”
农历新年期间是演出旺季,在全世界跑秀,多年来都是回国放下行李,换一个行囊又继续踏上旅程,光是在美国,就过了好几次新年,是次选择回家过年,曾玉良说:“其实大年初一也有个演出邀约,在本地,可我们也推掉了。我母亲是家中老大,过年时亲戚都会聚在一块儿,相反在国外,无论端午、中秋,就只有我们两人,非常冷清。”
曾玉良从事魔术15年,和妻子搭档演出变装秀也已9年,尽管在创下健力士世界纪录后声名大噪,但夫妻俩始终低调,在本地正式接受的媒体专访亦少之又少。他坦言,事实上两人的变装技法已臻1分钟22变,也就是换23套衣服的境界,去年受邀到中国武汉国际魔术节担任开场嘉宾,主办单位穿插了挑战健力士世界纪录的环节,把目标定在18套,取其好意头,也正好比先前另一组大马魔术师创下的纪录多了两套。曾玉良指,挑战健力士世界纪录一直是两人的人生目标,恰好有这个机会,也就义不容辞。至于名利,两人倒是看得很淡。
“如果我在意名利,一回国肯定立刻召开记者会,事实上也确实有人协助安排,但我们没出席。若真有心要炒作,应该也能炒上好一段时间。”创下纪录后,来自世界各地媒体的电话及简讯纷至沓来,曾志良笑言:“确实是应接不暇,后来从国外各地的友人处得知,有超过50家媒体报导了创下新纪录的新闻,包括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关于名,他直言:“如果真想借机冲名声,创下纪录后,我们应该会选择待在中国发展。”至于利,他说:“我穷人家出身,够用就已经满足。欲望就像无底洞,不断追求,永无止境。”
然而,真正让他们保持谦卑,始终不愿意高调行事的原因,是看见了世界的大,感知自己的渺小。“国外卧虎藏龙,有很多专业的高素质魔术师缺乏机会,还未被世界认同。演出时有机会和世界各地的同业交流,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并不是最强的,只是比较幸运,有机会发挥。”曾玉良说。
敬业乐业,脚肿术后也上台
曾玉良工程系毕业,却不曾当过一天工程师,热爱魔术、享受舞台,也所幸获得家人的支持,得以全心投入表演事业。林翠薇原先在企业里担任私人助理一职,辅助别人是她的强项,认识曾玉良后,两人携手创作变装秀,在表演上,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和曾玉良是搭档的关系。
不做舞台装扮时的她温婉如玉,笑称刚投入娱乐表演环境时,心里难免担忧,“毕竟是两个世界,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应付。但刚好他(曾玉良)行事低调,没刻意去追求什么,也从不和人起冲突。”她坦言:“一路上不曾迷茫,也没想过回到办公室生涯。也不是不曾遇到瓶颈,但有问题就著手解决,跨过去了就雨过天晴。”这一路一直是抱著还可以再走一下…再走一下,还没到尽头…的心情走到现在。小女子眼中有一种坚毅,她说:“演出嘛,就只有演和不演两种选择,若是选择了演,就要尽全力做到最好。”
武汉的国际魔术节,也就是挑战健力士世界纪录那一天,现场其实刮著8级风,曾玉良说:“我们经过反复的练习,两人之间也有足够的默契,但有的时候还是会被其他因素打扰。”表演进行时,风刮得曾玉良连布幕都抓不稳,他说:“不可能每一场秀都完美,但不完美之处,观众未必知道。”林翠薇接著补充:“最重要的是我们得在短时间内矫正和弥补,我人在布幕内,出了问题,我尽最大的能力去应付,两个人依靠默契稳住场面。不可能每一场秀都完美,但每一场秀我们都做足100%。”
说到这点,夫妻俩讲信用和负责任的态度在圈子里也该传为一段佳话,以双人组合出道近10年,不曾临时退演任何一场已接下的表演,林翠薇说:“外国人很注重表演者的权益,但有人特地来看我们,总不能因为一点感冒就不演。”然而,他们所经历过的又何止是感冒,曾玉良曾在阑尾手术不久后就登台,两人忆述:“演出一早就接下,只好请医生提早拆线,伤口处多包几层,再给最强的止痛药。”还有一次扭伤了脚,肿成一大块,上台前一刻还在冰敷,时间一到就硬把脚塞进鞋子里,挂上笑容登上舞台。当然,两人也明白,作为表演者,照顾健康、保持状态是份内事。
在能够说“不”的情况下,宁愿苦了自己也要登台,他俩直言有时是因为合约在身,有时是不想错过机会,但大部分时候是作为一个表演者,不想让观众失望。“有一次在美国纽约的渡轮演出,天气很糟,一直在晃动,经理人问演员们是否还要继续演出,我们心想很多观众已经买票,于是决定照常演出,演出的过程中还因站不稳而摔倒。”
顺流而活,该退场时不强留
以大马魔术师的身份获得荣誉,曾玉良和林翠薇很是雀跃,听见游客说“想看那对大马伕妇的表演”,两人感到无比光荣。话虽如此,国家在魔术领域却不见得有所支援,相比韩国、日本和中国等亚洲国家,似乎仍未看好这门艺术。曾玉良指,若是有相关的协会举办大型活动,国家在场地、宣传和邀请国外人士到马交流等项目上给予协助,整体水准势必能够提升。
曾玉良靠自学练成一身本领,坦言不介意与同好交流,却无意授徒,“韩国有大学把魔术设为一门专业的科系,有兴趣的人可以选择出国深造,再不然就上网学或是找同好出来交流分享。”他指,有了门派,发展空间反而会受限,“不需要拜师,如果有缘分,我愿意教,不必绑死在一段关系上:你和我学了,就不能向别人学。”他虽是笑著,但颇为认真,“我倒希望他出去闯了,回来教我。”他的字典里没有倚老卖老这种事,还举了个挺有道理的例子:“毕竟学生不停学习,有一天成了博士,但你还是当初的中学老师,你只不过是在他漫漫生涯里教过他一些东西罢了。”
他强调:“魔术是神秘的艺术,真有兴趣学,我愿意教,但心态要正确,很多人一心只想著拆解魔术,找出破绽。”他以自己为例,即便是行内人,观赏魔术表演时,只抱著欣赏和享受的心情,“因为内行,所以更理解从编排流程到呈献付出了多少的心血”,林翠薇也说:“尊重创作者,一如我们也希望别人能珍惜我们,要将心比心呀。”
曾玉良也不忘提到,如今观众在看魔术时已经不比从前,嘘声已经变少,“或许是教育和环境的改变吧,现在魔术师失手时,还能听见鼓励的掌声,若是完美演出,还会收获起立欢呼。无疑是一大进步。”
曾经把事业摆在第一位,两人现时希望把脚步放慢。即使对魔术的热爱是甘于倾注一辈子的程度,但两人都明白,迟早有一天得退下阵来。“老了肯定就没那么灵活了,当饭碗是不可能的,或许偶尔串场演出,或是去老人院、孤儿院表演,又或是做些幕后工作。”退下是尊重观众,也让年轻人有机会,但更重要的是,曾玉良和林翠薇相信,人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追求,顺著生命之流才是最简单也最深邃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