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早晨班机飞抵仰光机场,通了关,一个年轻人迎上来招呼,操著一口流利的英文。对方穿得光鲜体面,一身的白衬衫与青色隆基崭新得闪闪发亮,谈吐温文儒雅略显腼腆。我和同行友人一时猜不透其来头。
“要坐车到市中心吗?”原来是个德士司机。
可惜我们只是抠门的背包客,只要有巴士就不会选择打车。招客不成,年轻人也不兴致索然地立马掉头走,仍是彬彬有礼地指明了巴士站的方向。走了一会儿仍寻不著巴士站,向几位看起来像是机场职员的青年男女打听,他们便笑嘻嘻地指明方向。一路走去,耳后还传来阵阵喧闹与笑声。
这些朴直和善,生气蓬勃的年轻人们,构成了对缅甸的第一印象。
从仰光直奔蒲甘,浏览完古迹再到卡劳健行。经营健行公司的是个叫阿纪的女青年,很有个性和想法,反对过于商业化以致破坏当地原生态的旅游模式。健行团一行十来人白天在山中行走,晚上就在农家歇息。向导说,每次带团,他们会安排团员轮流在不同的农家住宿,让每户家庭都有机会从旅游业中赚取收益。
向导的名字叫塔塔,是个大学生,乘著假期到卡劳来打工当向导。团员们喜欢和塔塔聊有关他的生活,谈家庭,谈梦想,谈爱情。途中碰上当地人结婚,大家欣然受邀赴宴。席上问起塔塔的感情生活,原来已有个未婚妻。大伙儿们起哄著争看准新人的照片,但见男俊女俏,好一对璧人。
塔塔是个帅气小伙子,性格潇洒超脱又有把好嗓子。夜幕低垂时,大伙儿在山上围著营火取暖,他就和朋友拿著吉他自弹自唱。有学历有才貌有美娇娘,这个年轻人应该是个人生胜利组。
事实却是,他有个家庭的担子要扛。友人问起缅甸人涌往马来西亚打工的现象,他说,比起澳洲等国家,来马工作所需付的费用低,也不排除自己以后会像他们一样出国挣钱。新娘呢?思及无语。
回到仰光,游览大金塔,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上前来,询问需不需要导览服务。可惜我们依然是抠门的背包客,依然说不。
那次缅甸行,是一年前多的事了。如今回想起,这些受过良好教养的大好青年们,以及他们的同乡,在日常的相处中,都是生龙活现而可喜的人们。可是一旦离乡背井出国工作,背著“外劳”之名,在当地人眼中,只是一个个面目模糊的他者,雇主们的生产工具。
而在这瘟疫蔓延的时刻,这些在异乡讨生活的人们,不仅手停口停,更因被视为高风险群而成为众矢之的。此时,不轻贱也不同情,以同而为人的心态平等对待之,是我们所能做最基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