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危机倘若导致我国制造业、服务业和原产业这三大领域萎缩,随之而来就会是其他国内经济领域的衰退。
(四)消费导向增长遇到阻力: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马来西亚日渐依赖人民举债支撑国内消费,这是因为我国薪资水平增长停滞了二十年。
晚近十年,马来西亚的家庭债务占了国内生产总值超过八成。当很多国人开始失业或收入锐减,加上担心经济前景不明朗,人们就会减少消费。更糟的是,由于还要偿还债务,储蓄率并不会提高。
零售业高度依赖人们以可支配收入为基础的消费能力来支撑。经济衰退,将对夜市摊贩乃至大型购物中心和零售商都造成重大打击,使更多人失业,进而陷入可怕的恶性循环。
让房地产业“软著陆”
(五)房地产过剩、建筑业及银行:吉隆坡一带的公寓、购物中心和办公大楼多得让人难以置信,其他州属与城市同样面对房地产过剩的问题。
房地产业一定程度仰赖国内私人投资,譬如某个家庭购买一到两个单位作投资用途。随著人们可支配收入减少且负债高筑,房地产投资模式已不太可行。
马来西亚大部分银行借出的贷款都以房贷和车贷为主;官联公司和官联投资公司也持有我国几家主要发展商的大量股份。建筑业高度依赖私人发展商的工程。
房地产泡沫破裂,将直接影响官联公司和官联投资公司,且让银行和金融体系承担更高的风险,致使经济状况进一步恶化。
要让房地产业“软著陆”(soft-landing)免于崩盘,就要有强烈的政治意愿和清楚的思路,去摆脱旧日光环和做法,及既得利益的束缚。
不作为的代价
总言之,上述种种状况将导致消费、私人投资及出口大幅放缓,让国内生产总值下跌。倘若政府不作为或少作为,紧接而来的便是巨大的社会与政治恶果。如果政府看不清眼前危机的严重性,所有人都将劫数难逃。
我们得著手解决人们的经济不安,包括了个人、家庭和企业所面对的经济压力。在新加坡失去工作而被迫回国的马劳急需帮助。失业也影响人们的健康,如精神压力、自杀和滥用药物等问题都是我们要面对的挑战。此外,经济压力还可能使人转而靠拢暴力极端主义和制造政治动乱。
以上所谈的基础经济学,还未著墨“G”或政府开支(government expenditure)这关键部分。政府必须用尽一切可用的政策工具,去应对这场百年一遇的重大危机,把伤害减到最低。只有国家才有资源和工具立即行动。弃企业于不顾,意味著很多企业将倒闭、上百万人将失业。慈善团体不会有能力取代政府的角色。
我们都知道,一般措施已无法解决当下的问题,政府也该清楚包括税收在内的国家收入将大不如前。政府得做出关键抉择,要么举债(增加赤字),要么撙节。加上目前政局的不确定性和国民联盟内部的争权夺利,当今政府在肃贪努力上恐怕会开倒车,意味著已经有限的资源将出现更多渗漏(leakage)。
但是,政府注资只是众多措施里的一个选项。
政府的目标与角色
回到最基本的问题:政府的政策目标究竟是什么?
至今为止,马来西亚的经济政策是以推动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为首要目标,认为这些数字的增长将自然而然地改善社会福祉。国家银行认为自己只须维持金融体系、利率和通膨率的稳定,来支持广泛基础的经济增长(broad-based growth)。官联公司与官联投资公司的角色更令人费解——有者只为扶持土著企业,有者只要满足关键绩效指标,即便与政府其他政策目标有所矛盾也在所不惜。如果政府继续盲从这样的政策目标,最终只能加码政府开支来补救私人领域的损失。
面对新冠疫情带来的经济危机,马来西亚必须重新思考经济政策的核心目标。我建议把马来西亚经济政策的首要议程,放在创造更多提供体面薪资的就业机会。其他政策目标则应围绕这个核心目标,以人民就业为本。
创造高薪就业机会理应是经济论述的重点所在。
而政府之于经济有多重角色,包括作为监管者、投资者,及集体行动的协调者。政府必须采取一切可行的措施,为马来西亚人创造提供体面薪资的工作机会,让人们在最小的伤害下熬过新冠危机。
要创造工作机会,政府要有强烈的政治意愿对抗既得利益者、做出必要改革与大幅统筹,以解决各种不协调和低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