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要完全摆脱族群的问题看来是不容易的,从前朝政府国阵到新政府希盟,只从马来西亚人的角度切入政治、经济及教育的讨论经常面对难以想像的阻力,因为在概念上“马来西亚人”是模糊的。
统考的问题,变成是华人的问题,对其他族群而言,特别是马来民族,这看似熟悉的名称,但却是陌生的。由于独立中学的学生大多数是华裔子弟就读,教学媒介语是华文为主,马来人在的情绪上显然是认为这有违国家教育政策,他们“质疑”华人不跟国家的教育政策走,却自创自己教育的体系,而且还进一步要求“承认”,严重威胁到马来文的官方语言地位,以及忽略这可能出现国家民族的团结问题等。
语言不具“排他性”
教育的本质,本来应该关注教育的理念、哲学与成效,以确保教育出来的学生具有能力、操守与爱国,语言本来就只是一个“工具”,它不是宗教,不具有“排他性”。当然华裔子弟在华文源流的体制内熏陶,其华文程度肯定强过其他语言,这是事实,但有什么问题吗?
开明的政府应该理解语言承载著一个民族文化的元素,这是多元民族国家所必需接受的事实,包容、理解、异中求同是必要的。如果因为一个民族具有强势的政治力量,而坚持搞同化、搞压迫、搞对立,最终只有造成族群的矛盾、猜疑与抗拒,不只无法团结国民,反而造成彼此的伤害。
就是这次509的投票,我们难以只是从马来西亚人的角度看选举结果,学者或从政者有意无意间很自然会落入寻找及分析三大族群的投票情况与倾向,试图厘清各族群的投票意向及趋势。如果只是从马来西亚人的角度,那族群的分类就是多此一举。
目前分析509选举的结果,显示了这次大选,马来选票基本是一分为三,希盟与伊党基本平分秋色,各得马来人约三成的选票,国阵约四成。而华人选票则有百分之九十五是投向希盟,因此造成马华得不到华人支持而兵败如山倒,国会剩下一个柔州的亚依淡国会议员魏家祥,而且还是只得300多的多数票险胜,惨况令人吃惊。印度人的投票也倒向希盟,估计达到近百分之七十到七十五。非马来族群对国阵的不满,几乎化成选票。
经济的层面,突出土著与非土著的差异好像也就顺理成章,8月1日经济事务部长阿兹敏宣布,政府将在近期举办土著与国家未来大会,汇集各领域的经济学家讨论强化土著经济地位的措施。阿兹敏表示,马来人及土著社会经济发展仍是希盟政府的主要议程,但政府不会因此忽略其他族群的利益。他透露,根据社会经济指标显示,土著在企业界的持股依然未达三成的目标。土著2016年平均家庭收入为6267令吉,非土著平均家庭收入为8213令吉。此外,阿兹敏表示:“2016年,拥有商业房地产的土著只有9.8%或2.1亿令吉交易额,非土著则占46%或10.1亿令吉的交易额。”
因“不同肤色”而忧虑
这里几乎是要传达一个讯息,就是首相马哈迪之前所说的:“大部分华人很有钱 ”。因此首相认为,政府继续推动扶弱政策来协助马来人,避免两个族群因为经济问题起冲突。此外,伊斯兰学生联盟主席法益祖丁最近指送孩子到独中念书,参加统考的,多是“有钱人”的孩子,如果他们允许进国立大学,在固打限制下等于会抢掉那些家境较贫困孩子在国立大学的就学机会。
族群的分化,最近首相马哈迪委任的高官由于是非土著身份也引起马来人的“不满”,包括华裔国会议员刘伟强出任掌管法律事务的首相署部长、印度裔基督徒资深律师汤米汤姆斯出任总检察长、东马土著基督徒的原东马大法官理查玛拉尊出任联邦法院首席大法官,马来人的反应是忧虑“不同肤色”的人掌权是否会因此导致自身权益受损,而不是看这些官员是否合适、公正、廉能。
行动党秘书长林冠英出任财政部长,曾公开表示:“我不自称华人,是马来西亚人”,但要认定自己是马来西亚人时却改变不了肤色,改变不了被标签的“华人”。希盟获得的马来选票只有三成,但已使得希盟面对巫统及伊党的指责没有照顾马来人而形成执政的压力。
难创造身份认同
以人口结构而言,占总人口比例接近7成的马来人永远是最大的选举票仓,当一切都离不开族群的分类与区隔时,就很难创造马来西亚人的身份认同。获相对大多数马来选票的反对党巫统及伊党不会错过对希盟的攻击,以制造族群利益的受损来唤起马来人的危机,以试图赢回政权。国阵成员党,包括马华,现在会站出来大力要求承认统考吗?
要彻底打破族群分化,在种族政治的氛围里,其难度可想而知。统考的漫漫长路,凸显的问题,正是马来西亚走不出去的难题,也是华人过去到现在极大与深沉的困境。这个困境,难道不就是成为“马来西亚人”的困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