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中总发布了2017上半年大马经济状况调查报告,概括回收到的329份回复,有45.1%认为情况在恶化,39.8%保持不变及15%认为有增长。对有影响业绩的因素,有39%认为政府政策影响最大,其次为运作成本与原料成本上涨、国内竞争、人力短缺与资金短缺,均各占20%以上。其他如国内政治状况、国外需求下跌、培训不足、缺乏信心、国外竞争、技术劣势等均在20%以下。
其实,近年来每次的调查,均把政府政策列为第一位,可就是没有改进。按理说,政府政策应是有合理合法的促增长作用;只是在大马却是困扰工商界的最大因素,如最低薪资制与变化多端的外劳政策。应该说,当代许多社会与经济政策均是富有争议,而难在经济学界取得共识,以最低薪资制为例,自由市场派经济学家多认为弊大于利,且是好心作坏事。因为它使最不具竞争力的弱者,更难找到工作。其结果之一便是失业率走高,特别是对缺乏技能与刚入市场的就业者。
加剧不平衡发展
市场派人士多认为,薪资若不是跟生产力挂钩,只会人为地导致通货膨胀,削弱了加薪的作用。此外,若最低薪资是全国一致的话,那么落后地区将更落后,而发展地区则会更发达,进而加剧了地区间的不平衡发展。之所以,落后地区的竞争力在于薪资较发达地区高,若一致便失去了吸资力。
就国际上言,也是如此。若一国人为地过高提高工资,内外资便会出走,造成就业难,在发达国除了致成高失业率,还致成了一种意料之外的后果,也就是雇主倾向暂时工人,而非正式工人。因为短期工人并非正式员工,享受不到公司福利,也没有薪假期或医药福利等。在美国、日本、韩国,便有很大比例的工人是短期工,而非正规的员工。
显见,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为地设定薪资水平,只能说是政治正确,却未必是经济正确,也就是政治考虑多过经济考虑。就大马来说,由于外劳占比偏高,设定最低薪资就更具争议。在中东的海湾国家与新加坡,就没有最低薪资制,可就是有许多外劳,包括马劳愿意到这些地方谋生。可见重点在经济是否能起来,而不是主观愿望要如何如何。否则全世界就没有穷人了,每个国家均设定使人脱贫的最低薪制。
内企出走情况严重
就外劳政策言,大马的政策是摇摆不定,也令业者无所适从。理论上,当一国出现劳工短缺现象时,薪资便会因供给不足而走高。因此,若限制外劳人数,确能推高薪资;只是这也得看情况不能一概而论。就我国情况来看,这得考虑成本的条件及国际形势,也就是区域化与全球化的趋势。
这十多年来,大国有一个趋势便是内企出走情况严重。不仅是民间,连官联公司也出走,以致这十多来大马对外直接投资多,原因固然复杂,可缺乏劳动力无疑是原因之一。理想地看,大马若能像新加坡、台湾一样,建立二元化的劳动力市场(Dual Labor Market)是较好的出路。也就是本国人从事较高增值的经济活动,而让廉价的外劳从事那些本国人较不愿意从事的危险、粗重,被视为不体面的工作。问题是,我国的教育与培训制度,与国家建设与经济发展的阶段性需要脱节。
一般来说,大马的员工均较缺乏实用的知识与技能,也因此内外资均不愿在大马搞高增值的经济活动,使得大马缺乏体面的就业机会,也使得大马的一般员工得与廉价外劳直接竞争,这才是问题的根源。既然无法建立有效的二元化劳动力市场,那只好与现实妥协,从现实出发,让多数的本国工人与外劳直接竞争。
从好的方面看,大量廉价外劳的好处是,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向下而非向上的竞争(Race to the Bottom)区域与全球化时代,大量廉价外劳可有助于留住一些企业在本国,同时也可吸引一些劳动力密集的外资来马。
虽然是劳动力密集可也别忘了,即便是一间劳力密集的工厂,也得雇用一定比例的文职人员,如一间百人的工厂也会用到约10位文员人员,增加体面就业机会。其次,这个产业也可带动其他相关产业,如家具业可带动五金或木业产业,进而繁荣经济;另一点是在一个市场规模不够大的国家,增加的人口也有助于扩大市场规模,为自动化提供基础。因为市场太小,自动化未必划算。
以低生活成本为目标
易言之,人多也有助扩大内需,为企业提供升级的基础,日后人工成本上升后,便可减少对人力的需求。再其次,廉价外劳也有助于压低物价水平,特别是粗重危险工种的工资(通常也是本国人较不愿从事的),进而减低生活成本。
就大马的现况言,由于现阶段的现实是国人普遍缺乏实用的知识与技能,故要升级及可持续的高收入目标,并不实际;与其好高骛远不如从实际出发,把目标设定为低生活成本国。从供给面减少人民的必要支出,如新加坡有约90%的家庭拥有自己的组屋,香港政府也为人民提供大量廉价组屋,这都可大幅减低生活压力。
此外,若取消最低薪资制(实际上也不可能)也可用收入审查制(means tested)来为提供援助金给低收入民众,如一马援助金,让国人可获益。
易言之,目标明确的助贫扶弱政策,比一般的不分贫富或公民与非公民的政策更实际,只是经济理性未必斗得过政治斗争。尽管如此,打造低生活成本国是低得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