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人物的“理性算计”,在这几天主流媒体和政客们轮番热炒谁会是下任国会反对党领袖的议论中显露无遗。
掌握28席的公正党要保有此职,党内派系却各有盘算。《星报》报导,副主席傅兹雅做为阿兹敏的急先锋,认为阿兹敏虽然已经是雪州大臣,但尚可兼任此职,因为“他是一个很能干的领袖”(he was a capable leader)。
37席的行动党做为“有名无权”的民联第二大党,新一代议员也提出要由林吉祥接任国会反对党领袖一职,虽然这与安华判决前夕的讲座,林吉祥提出老一辈政治人物退下,第二代新人接班的看法相悖,也未必获得当事人的认同。
至于21席的伊党在自认最适合出任首相的哈迪阿旺领导下,不能获得所有该党国会议员的支持,除非像雪州大臣事件那样又再向巫统要求支持票。
安华甫身陷囹圄,席位尚暖,各路政客却已磨刀霍霍,这真是情何以堪!国会反对党领袖一职,除了礼仪性质的虚荣、得像“反方第一辩手”般第一个站起来辩论、多个办公室和额外津贴,并不会就此能指挥得动各路诸侯或让民联从此“群龙有首”。三党应该关注的是马来西亚国会功能、议会民主体制已经失效!
选民是否遗弃安华?
马来西亚选民素质比朝野政党的素质还具有前瞻性,308海啸就是选民带给在野党的惊喜。
几天前民主行动党在蕉赖的混合住宅区举办的一场讲座获得上千位各族民众参与,当两位安华女儿离席,群众与记者蜂拥而至握手、访问,留下尴尬的老林在台上进行不是压轴的压轴;这清楚显示,成就了当今多元种族政治的安华还是最具号召力而且是影响力跨族群、跨党派的唯一领袖。
当年伊斯兰党收割了“烈火莫熄”的成果,而现在行动党也已经迫不及待要借势吸纳90年代选民;但是如果不能像当年伊斯兰党党主席法兹诺那么的尽心尽力推动政改运动,不管是公正党党内派系还是友党,终会让选民感到心寒。
不管政客如何狠心袖手旁观、急于宣告安华时代结束、心急于第二代接班、在缺乏够份量的领袖下而号称“集体领导”,狱中无法发挥实质影响力的安华还不至于如此轻易“被退休”。
净选盟3场大示威,推动政治海啸,但是选出来的民联国会议员,是否有承继努力在国会为选举制度、国家体制的改革而奋斗?
让我们看看同是君主立宪制,立法、行政、司法三权分立的邻国柬埔寨。在马来西亚“505大选”过后不久,拥有近1000万选民的柬埔寨在2013年7月28日举行选举;其在野党救国党领袖沈良西当月获得国王诺罗敦·西哈莫尼特赦而结束海外流亡回国,但仍未能登记成为选民,也无法参选。
但是国会选举结果,虽有8个政党参加,但只有两个政党获得席位,即执政人民党获得68席,在野救国党获得55席。
在柬埔寨,人民党牢控警察和军队,高级军官甚至公开出动为人民党候选人拉票,以致于选民饱受惊恐之苦。
选举结束后,选举委员会和人民党宣布执政党获胜,但是救国党领袖沈良西也声称该党“事实上”获胜,迅速表明立场拒绝承认官方公布的选举结果,认为执政党联合选委会捏造投票成绩。成绩公布前,沈良西更预先提出警告,如果选委会公布的计票结果显示该党无法赢取过半国会议席,救国党将号召全国人民抗议。
在柬埔寨,在野党面对更严苛的国会法令:法律指出若议员3个月内不参加国会会议,国会可以自行将“空缺”的席位分配给其它参加选举的政党!
但是救国党不仅拒绝宣誓就任,还坚决抵制国会长达一年,最终于去年7月迫使自1985年起即掌权出任首相的人民党洪森首相妥协,承诺推进选举机制改革,向反对派让出国会第一副主席及国会13个委员会中的6个委员会主席职位,从而达致国会共治、政治平衡的重大改革成果。
听起来感觉很熟悉?看来柬埔寨在野党似乎吸取了马来西亚在野党软弱无为的教训。
柬埔寨在2013年联合国教育指数排名第135位(马来西亚排80)、人类发展指数排名第136位(马来西亚排62),更没有“净选盟”协助他们推动选举机制改革诉求。
马来西亚没有沈良西,但是难道马来西亚选民民智封闭甚至不及柬埔寨?
原本应该引领时势、启迪选民的在野党,对体制改革的标准答案却通常会是:选民恐怕不会接受、这只是少数人的看法、这与我们的理念不符。
比较起“谁会成为反对党领袖”,我比较有兴趣“谁会成为百万富翁”。
民联不需要也不应该讨论谁来接任国会反对党领袖,而是应该在安华失去国会议员资格后,维持国会反对党领袖一职悬空,以凸显一个获得马来西亚过半选民支持的国会反对党领袖被监禁的政治现实。
缅甸昂山淑姬1988年成立全国民主联盟,1990年在大选492个议席中赢得392席,但是军政府废除选举结果,长期软禁昂山淑姬直至2010年底。全国民主联盟没有以国会法律为由或推出“新生代集体领导”来抛弃昂山淑姬,而昂山淑姬在获释后,尚连任党主席和总书记。
1991年,软禁中的昂山淑姬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但无法亲自前往挪威领奖,而由儿子代为致辞。2010年,监禁中的中国刘晓波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不仅无法亲自前往挪威领奖,其家人也一并被禁止出国,这导致出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诺贝尔和平奖奖状与金章在台上“颁发”给一张空椅子,登上所有主要国际媒体的头条。
国会法令虽例常规定该职出现空缺时需要填补,但是不提名人选下的一张空椅将比填得满满的民联议员座位区更能取得重大的视觉冲击,并得以在国内外媒体彰显、启迪选民马来西亚国会体制、议会民主已经严重失效的问题。
撕破点缀民主假象
柬埔寨的议会民主体制败坏,掌权30年的洪森总理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救国党55位国会议员竟然敢于缺席国会、任由议会职位悬空,不按其游戏规则乖乖宣誓就任,反而以冲撞体制、曝露政权的正当性来挽救议会民主体制!
有人担心没有国会反对党领袖会有损于国会议员们“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体制正常运转。不怕,我国近期就有马六甲州议会和雪兰莪州议会反对党领袖悬空的眼前实例可供守法的各党领袖垂询。
一位资深公正党领袖私下透露,希望“至少能够做到悬空”国会反对党领袖一职,问题是,如果该党不提出人选,行动党或将“顺势接替”。
如果行动党能敢于主动提出悬空,比较起依然无法号令群雄的“屠龙刀”,该党更能赢取勇于冲撞僵化体制的进步形象,也能巩固两党结盟,以备“伊人离去”的“后民联时代”之需。
缺席、抵制国会、悬空职位不是放弃议会斗争,相反的,那是为了改革、乃至于挽救国会体制!国会不合作运动将直接撕破点缀民主的假象,唤醒人民质疑政权的正当性,这才是极权政府所最惧怕的。
突破,从悬空反对党领袖职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