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在《广韵》属通摄云纽东韵合口三等平声字,羽弓切(反切上字“羽”在上古为匣纽字),而《集韵》内所载之“熊”字反切为胡弓切,前者反切为云纽,后者反切是匣纽。《集韵》中之“熊”字反切上字“胡”,在《广韵》属遇摄匣纽摸韵合口一等平声字,户吴切(反切上字“户”为匣纽字),既然《广韵》所收“熊”字属云纽,而《集韵》所载“熊”字为匣纽,由此忖度,在宋仁宗时代,仍有不少宋人读“熊”为匣纽字(今广东南海人余迺永所著《新校互注宋本广韵》(增订本)第26页所收“雄、熊”二字注[]辅音)。
前述《广韵》所收“熊”字属云纽,云纽在隋唐时为匣纽之一部分,宋代始逐渐与以纽合为喻纽,易言之,即所谓之“喻归匣”。关于“喻归匣”说,最先察觉者为清代音韵学家邹汉勋,而明确提出“喻三归匣”者则是湖南益阳人曾运乾。
曾运乾(星笠)于1928年在《东北大学季刊》第二期所发表之《喻母古读考》内,论述中古喻纽三等字在上古为匣纽3。由此可证,马来西亚广东人、客家人、潮州人、福建人等,将属匣纽之“熊”字念作[h-]声母,当较将“熊”读为[j-]声母(零声母)者古老(匣纽字上古音与舌根塞音有关,故匣纽字念[k-]辅音亦比读[j-]辅音古老)。
是篇为粗略之稿,错漏难免,谬冗之处,伫候方家匡正。
附注:
1.有关非送气字变读为送气字,粤语亦不乏其例。如“规、概、溉、丐、盖、给、级、矿、拘、镪、箍、沟、购、襟、昆”等字全属见纽,按语音演变规律,粤音本应念作非送气舌根清音[k-],今日粤人已全读作送气舌根清音[k‘-]。
2.广东增城及宝安两地均有大量客家人,故多呼“熊”为[ju21]。香港新界地区亦以客家人为主,当地人多叫“熊”为[jua21]。
3.关于汉语[h-]辅音在[-i]元音前消失之语音现象,本国马来语亦然。如:hibuk→ibuk(忙碌)、hibur→ibur(安慰)、hidang→idang(奉上)、hidung→idung(鼻子)、hidu→idu(呼吸)、hidup→idup(生存)、hijau→ijau(绿色)、hilir→ilir(下游)、himpun→impun(聚集)、hindar→indar(走开)、hinggap→inggap(栖息)、hinggut→inggut(摇摆)、hirau→irau(注意)、hisap→isap(吸进)等。马来语[h-]辅音不仅在[-i]元音前有消失现象,此外马来语[h-]辅音在[-u]元音前亦出现相同情形。如:hujung→ujung(末端)、hujah→ujah(诽谤)、hujan→ujan(下雨)、hukum→ukum(法规)、hulur→ulur(拉长)、huma→uma(旱田)、hutan→utan(山林)、hutang→utang(负债)、huyung→uyung(蹒跚)等。上述马来语[h-]辅音在[-u]元音前消失之语音现象,在粤方言中有部分匣纽字亦然。例如“慧、惠、获、镬、鲩、患、魂、混、换、缓、护、互、黄、皇、会、绘、怀、坏”等匣纽字,时下在粤语中均已消失[h-]辅音。下面为例字之粤音演变模式:“慧、惠”hui→ui、“获、镬”huak→uak→uk、“鲩、患”huan→uan、“魂、混”hun→u?n、“换、缓”huan→uan→un、“护、互”hu→u、“黄、皇”hua?→ua→u、“会、绘”huai→uai→ui、“怀、坏”huai→uai。
(参考文献从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