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校是华社最重要的资产”,这句话是华教论述最重要的一个基础,也是华教运动这几十年来能够持续获得华社资源的重要结论,然而这个结论也是华校发展最大的紧箍咒,更是今天华教论述的局限所在。
近年来的微型华小问题备受大家关注,不少过去在园丘、乡区的华小因为人口流失而陷入招生问题,很多这类位于乡区的华小如今都必须仰赖友族孩童支撑才得以继续经营,当友族的孩子占了学校的八九十巴仙时,这些学校还能叫做华小吗?华社还应该继续提供资源继续支持其办学吗?
随着华校友族学生数量日益增加,甚至超过华人子弟的时候,友族同胞可以加入董事会、董联会,甚至董总吗?既然华校拥有母语教育和传承中华文化的重要使命,是否意味着其实马来人理论上应该到他们母语马来文为授课媒介的国小、国中,印度人则应该回归泰小而不是应该抱读华小?
上述都是传统华教论述难以回应的问题,甚至有老华教工作者就因为传承中华文化和华语教育的角度而不认同华校招收友族同胞,以避免华校变质。只是在我国华人人口结构的变化下,不少乡区的华校必须依赖友族孩童才能够得以维持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如果根据传统华教论述,华人人数继续下滑的情况没有改变的话,未来需要传承母语教育和中华文化的人数也势必会逐渐减少,那这些华校是不是就算完成其历史任务,然后应该考量考退场问题了?
过去的华教论述从民族情感和族群大义的角度来召唤华社的支持,其重要的前提就是所有华人都必须认同民族大义和民族情意。只是随着时代的变迁以及全球话的趋势,很多年轻一代早已没有老一辈的民族情意结,我们可以看到很多老一辈的华人商贾数十年来给予自己的乡团和华校提供了大量的资源,当他们离世后,这些乡团和华校也失去了他们下一代的支持,莫泰熙老师生前就曾经感叹林老总离世后,林老总后代也断了与华校的关系。
这些都今天华教发展的现实困境,也是是传统华教论述在今天呈现出无力感原因,本人认为要打破这个困境就要拆解华校与华人社会的关系,打破华校是华人社会资产这个我们早已习惯的论述架构,华社不应该自私的继续将华校视为华社的资产,而是应该将华校定位为马来西亚的重要资产,将华教格局扩大,如此才能解决当前华教论述的困局。
今天华人人口结构的变化是既定事实,所以华社还坚持将华校与华人身份捆绑在一起,那就必须要接受一些地方华校必须要退场的事实。如今很多马来人、印度人与东马原住民都愿意将孩子送到华校就读,这也违背了华校是华语教育和中华文化传承的原初设定,所以我们要先放弃华校与华社的传统关系,才能够解回应这些问题,并且迎来华教发展的新契机。
在意华校办学
如今很多年轻一代的家长选择华校并不是简单的中华文化传承,他们甚至不在意是否有中华文化传承,这些家长考量的是华校的办学严谨,不管是学业还是课外活动的要求相较其他源流学校高,且在软硬体的建设和维护上也在各个源流学校中处于领先地位。这些才是华校最大的优势,而华教工作者应该好好利用这个优势,将其转变成继续经营的品牌。
过去几十年来华校都只仰赖华社的资源来经营,也成功塑造了华校在各民族心中的口碑。如今口碑和品牌已经建立,那华校就不该继续被过去的论述局限,应将华校视为马来西亚社会重要的一环,更是今天马来西亚多元社会无法忽视的重要资产。
在这个脉络下,华校可以名正言顺的广纳不同背景的学生,更应该争取支持这华校品牌与口碑的友族的捐款和资源。如今很多友族精英都把孩子送到华小来求学,甚至还曾有马来王室将后代送到独中求学,这些友族都看到华校的优势,也认同华校的办学,为何华教运动不能够网罗这些友族的认同者呢?让这些人成为赞助人,甚至担任董事等职务,推动华校发展又有何不可?
从现实面来看,“华校是华社最重要的资产”这样的论述必将失去其号召力,唯有破旧立新,放弃华校只属于华社这样的论述,将格局放大,推动华校应该是全民的重要资产这样的思维论述,主动拥抱不同族群,并接受来自不同宗教、语言和阶级的学生,让这些接受和支持华校路线与定位的人成为华教下一阶段发展的后盾,华校的未来才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继续发展。
当然,任何改变都会面对阻力,尤其是新论述势必会打破数十年来的华教组织架构,各州董联会、董总等组织也必需要大变革,如何引导华教组织进行改革,成为今天华教组织领导人的重要工作,毕竟只有将华教视为全民资产,广纳百川,才能扭转近二十年来的华教运动才能获得新活力,才能继续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