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到过好多国家地区,写了一些随感,罕有完整游记。
1966年到柬埔寨、泰国、香港、台湾毕业旅行期间,写日记习惯不改。回来之后,根据这些日记,认认真真写了长达3万字的游记。时值期中考前夕,大家开夜车,忙于准备考试,我也开夜车,不过不是准备功课,而是赶著重修日记,赶在截稿前交给印务局排字,刊在旅行纪念刊里。
没人要我写游记,是我自告奋勇,请缨上阵的。我在编委会议上说,我们是南洋大学创校以来,第一个组团到台湾旅游考察的班级,是大突破,怎能没有完整的记录让后人有所借镜?
喜爱写作的我,欣然接下这个任务。游记出炉,同学们赞不绝口,说他日重读,可以唤醒很多回忆,重温温馨的日子。
纪念刊出版后,中文系的黄如石(泡蒂)说他可以向《星洲日报》总编辑推荐,刊在〈星云〉版,不过要我先删除过于激烈的句子。一方面是毕业考在即,另一方面是敝帚自珍,年少气盛的我不以为然,文章终于错过见报机会。
1990年出版第一本文集《回忆云南园》的时候,原想收入这篇游记,却因找不到纪念刊,只好作罢。往后出版的三本文集,都是针对性很强的针砭时弊和评论文章,没纳入的打算。
古稀之年大病初愈,回顾和检讨出版的几本书,觉得这些年也写了好多篇感性的散文,总该汇集成册留作纪念。征求同学、友人意见,都很赞成。今年7月中旬要到西澳珀斯儿子家渡3个月长假,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整理旧稿,选出一些适合的。
第一个闪入脑海的念头,就是一定要把这篇“处女作”游记收录在散文集里,弥补当年的缺憾。不料全部文章收集完成后,算一算篇数和字数,太多了,非一本书容纳得了,必须删除一些。删减过程中,发觉这篇游记不仅过长,写的又是50多年前的事,人物情景已非;这样的文章,只能引起同游者的兴趣,难以得到共鸣,只好再度忍痛割爱。
50多年前作品,文字粗糙是必然,为了尽量保持原貌,略作重修过程中,只做一些必要的更改,基本上保留了当年的风格。心有不舍,于是将打字稿寄给加拿大校友的《南大站》。蒙怡华同学厚爱,立即上载,替我保留了当年的记录。
重读再三,发觉写的一些事,今天看来是不可思议的,特别是物价方面的差异。香港篇的差距最为明显。
当年,港九两地来往,乘坐渡轮只需港币一角或二角,一碟叉烧饭或烧鹅饭港币一元;缴交8元,就有人带到浅水湾参观影城看明星拍戏,还可以在著名的珍宝游艇海鲜饭店享用午餐。
今天,物价飞涨,一碟云吞面已经要港币30元了;当年8元就可以得到那么多利益,却还有人不满,认为“要多了”,真是不可理解。值得一提的,是当天拍戏的女星,是当红的玉女明星乐蒂,“电影皇帝”是赵雷。乐蒂于1968年自杀身亡。
也有值得回味的地方。金边的河上咖啡厅、曼谷的水上市场、日月潭的夜色、阳明山的花海、阿里山的火车、澄清湖……都是抹不去的美好回忆。
几年前重游这些地方,我一直努力寻觅当年的感觉,完全无影无踪了。阳明山豪宅林立,阿里山火车已经不是首选,日月潭繁华得令人乍舌,争著在石碑前拍照和抢买阿婆茶叶蛋成了游潭的重心,再不是当年意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