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联已沉幕沦为落阳,光芒如此短暂。

当保守派在伊党党选中,横扫所有要职,回首走偏激路线与火箭断交;最大的输家除了那些开明派之外,还有广大捍卫世俗民主路线的国民。而民联的瓦解,虽带给马华民政短暂的幸灾乐祸,一旦巫统与伊党靠拢,这些国阵成员党的地位会更糟糕。

伊党创党初期,原本只想和巫统争夺谁才是马来人真正的守护者角色。眼看伊朗宗教革命的成功后,才转向宗教路线,以实现“回教国”为斗争目标。依据大马宪法,要称为马来人的其中一项条件是信奉伊斯兰教。既然穆斯林已经概括了几乎所有的马来人,也包涵了其他非马来人的信徒,所以从简单数学来说,穆斯林的人数远比马来人多;只要能争取获得穆斯林的支持,伊党的未来肯定比只走种族路线的巫统更康庄。

虽然大马的伊斯兰教属于逊尼派,但由什叶派主导的伊朗和我国背景相似度非常高;彼此都是拥有多党制、多元种族人口结构、政府在某程度上,可以容忍公民保留生活方式选择权,以及有选举制度。伊党想建立的,就是这种将神权统治和民主选举相结合的“伊斯兰共和国”。

细心检验伊斯兰党的组织结构,就能发现他们虽把伊斯兰教供奉为党内至高无上的道德权威,但还是保留了选举制度;但吊诡的是,长老会和宗教师的地位却显得更超然一层。所以才会发生党主席能一夫当关,把中委会的决定视若无睹,把曾经和民联共商后同意过的橙皮书内的协议置之脑后的事件。

全都是马后炮

而伊党大会虽然面对党内开明派炮轰责问,却依然故我,在毫无辩论的情况下,完全接纳宗教师理事会提出与行动党断交时的议决案;这也证明了党内的宗教意识形态能凌驾一切世俗制度。我们也开始明白为什么哈迪阿旺曾经在2013大选前,在民联士气如虹可能执政中央时,主动放弃与安华的首相之争。

他说他只愿意担任监督首相的人的这番话,应被解读为他想模仿伊朗实行的政教合一;除了由全民普选产生的首相成为政府首脑外,国家最后还会从众伊斯兰教神职人员当中抽选出一位,正如霍梅尼这样被推崇为政府和宗教的实权最高领袖的角色。

唯有轻舟划过湖面,你才能看见波纹如何皱褶。世事如棋,举凡任何单一事件在进展发生时,都会因著各种人为的决定和周遭环境里其他因素变化的影响下,产生各种不稳定的可能性,然后在细节中延伸出许多的分枝演变。

一切企图想把历史来回现场的假设,想证明自己是预言家,说一早看穿哈迪是一个好人,说华人愚蠢信错伊斯兰党,全都是马后炮。当时的民联,的确是承载著无数对国阵贪污腐败失望的人民想改变的希望。事实也证明,唯有采取合纵才能与国阵抗衡,制造奇迹。

孙中山几番革命要推翻清朝皇权,与袁世凯结盟也是一种审时度势;后者得势后的狂蛮称帝的过失,为什么需要由孙中山和那些热血沸腾的人去承担?而张学良的兵谏蒋介石,原本的“停止剿共、一同抗日”的念头,也只是顾及饱受外敌战火蹂躏的国人安危,认为跟随德国那种全民团结的法西斯主意才能救中国,所以选择先与毛泽东等人携手合作抗日。回首一生,难道张学良在38岁后一辈子的幽禁是活该吗?

每颗狼子野心,都是在得势后才会显露出来的。巫统成功诱发了以哈迪带头的保守派回眸一笑,即使没有联合政府,但为了安抚后者,必定会推展新一轮更伊斯兰化的政策。民联瓦解后,非穆斯林的灾难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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