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7日在新加坡一个公园,路透社记者将一双装有跟踪器的旧运动鞋放置在一个旧鞋回收箱内。(图取自路透社)

美国石化巨头陶氏(Dow)公司和新加坡政府表示,正在将旧运动鞋改造成游乐场和跑道。路透社通过在11双捐赠的鞋子中植入隐藏的追踪器来检验这一承诺,结果发现这些所谓再回收的旧鞋却出口到海外的旧货市场。

在印尼巴淡岛的一个破旧市场上,一个小型位置追踪器从一家摇摇欲坠的二手鞋店后面发出哔哔声。 一名路透社记者跟随尖锐的哔哔声来到一堆旧运动鞋前,开始在这堆旧运动鞋中挖掘。然后,在那堆旧鞋里发现了一双蓝色耐克(Nike)跑鞋,其中一个鞋底隐藏著一个跟踪装置。

这些熟悉的鞋子先是陆路,然后是海路,越过国际边界,最终落在了这堆鞋子里。事实上,它们不应该在这里。

5个月前,也就是2022年7月,路透社将这双鞋交给了由新加坡政府和美国石化巨头陶氏公司牵头的回收计划。在媒体发布和在线发布的宣传视频中,该计划承诺回收捐赠鞋子的橡胶鞋底和中底,然后磨碎材料用于在新加坡建造新的游乐场和跑道。

陶氏化学是用于制造塑料和其他合成材料的化学品的主要生产商,过去曾发起过未能达到其既定目标的回收工作。路透社想从头到尾追踪一双捐赠的鞋子,看看它是否真的最终出现在新加坡的新运动场上,或者至少到达当地的回收设施进行粉碎。

为此,路透社记者在其中一款蓝色耐克鞋的内底切了一个浅腔,在里面放了一个蓝牙追踪器,然后用鞋垫盖住该设备。跟踪器与智能手机应用程序同步,实时显示鞋子移动的位置。

该应用程序显示,在几周内,蓝色耐克鞋离开这个繁荣的城邦,并通过狭窄的新加坡海峡向南移动到巴淡岛。 与此同时,路透社也在另外10双捐赠的鞋子中放置追踪器。

结果发现,路透社捐赠的11双鞋没有一双被改造成新加坡的运动路径或儿童公园。

据追踪者和该出口商的物流经理称,几乎所有带标签的鞋子最终都落入了新加坡二手商品出口商Yok Impex Pte Ltd 的手中。这位经理表示,他的公司受雇于一家参与回收计划的废物管理公司,负责从捐赠箱中回收鞋子,运送到该公司当地的仓库。

据报导,这种情况并非只出现在路透社捐赠的那双蓝色耐克跑鞋。位置追踪器显示,10对装有跟踪器鞋子的首先从捐赠箱转移到出口商的设施,接著转移到邻国印尼。在某些情况下,它们移动了数百英里到这个广阔群岛的不同角落。

获新国政府背书参与

路透社记者使用智能手机应用程序追踪每只鞋的移动,随后通过空中、陆地和海上旅行,从印尼首都雅加达和巴淡岛拥挤的集市找到了3双鞋——包括文中一开头提及的那双蓝色耐克跑鞋,出现在距离新加坡以南19.3公里外的巴淡岛。4对最终出现在路透社无法亲自追踪的印尼地点。在另外3个案例中,追踪器在到达印尼后停止发送信号。

路透社记者在旧鞋的内底切了一个浅腔,在里面放一个蓝牙追踪器,然后用鞋垫盖住该设备。跟踪器与智能手机应用程序同步,实时显示鞋子移动的位置。(图取自路透社)
路透社记者在旧鞋的内底切了一个浅腔,在里面放一个蓝牙追踪器,然后用鞋垫盖住该设备。跟踪器与智能手机应用程序同步,实时显示鞋子移动的位置。(图取自路透社)

第11对仍留在新加坡,但它们的命运并不是陶氏和新加坡体育理事会(Sport Singapore)在媒体发布和网上发布的宣传视频中承诺的那样。

那双男式白色锐步(Reeboks)鞋,最终在距离社区体育中心约1.6 公里的公共住房项目中结束,路透社于9月8日将它们扔进了捐赠箱。它的跟踪器仍然从那个位置闪烁 ,根据该应用程序,有迹象表明它们可能已从捐赠箱中取出。路透社参观了该住宅项目,但未能找到鞋子的确切位置。

陶氏在今年年初收到路透社的调查结果后,于1月18日表示,已与新加坡体育理事会以及该计划的其他赞助商展开调查:法国的体育用品零售商Decathlon S.A.; 银行业巨头渣打银行(Standard Chartered);新加坡一家废物管理公司ALBA W&H Smart City Pte. Ltd (Alba-WH),和负责在当地一家工厂粉碎捐赠鞋类的B.T. Sports Pte Ltd。

2月22日,陶氏在发给路透社的电子邮件声明中表示,调查已经结束,Yok Impex 将从 3月1日起从该项目中撤出。它没有解释为什么旧衣服出口商参与其中,从捐赠箱中回收鞋子,但表示该计划的合作伙伴现在正在寻找另一家公司来收集鞋子。

陶氏代表所有赞助商发表的声明说:“项目合作伙伴不容忍任何未经授权移除或出口通过该计划收集的鞋子的行为,并将继续致力于维护收集和回收过程的完整性。”

路透社记者2月23日到访Yok Impex厂房,询问是否已从项目中撤出。 该贸易商的会计师June Peh 告诉路透社,该公司将在其一年期合同结束时退出该计划,但没有给出退出原因或确切日期。

1月,Decathlon向路透社发出声明称,它未授权出口该项目的任何鞋子。渣打银行和 B.T.Sports没有回应置评请求。新加坡体育理事会和Alba-WH将问题转给了陶氏。 

Alba-WH 是德国主要废物管理公司ALBA Group和新加坡废物处理公司 Wah & Hua Pte Ltd 的合伙企业。这两家公司没有回复通过电子邮件发送的置评请求。

路透社在6个月的时间里追踪了这11双鞋。去年7月14日至9月9日期间,所有鞋子都被放置在新加坡各地的不同捐赠箱中。 虽然样本很小,但这些鞋子都没有进入新加坡回收设施这一事实凸显了该系统的弱点。

调查结果出炉之际,环保组织表示,陶氏等化学公司夸大或虚假地声称回收利用是为了美化其绿色信誉,并破坏拟议的法规,以控制一次性包装和快时尚中使用的塑料产量激增。

延伸阅读:【绿色谎言2】大量废弃物涌入印尼 构成公共健康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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