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11月3日大选日尚有7天，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在全国民调上一直领先寻求连任的共和党籍特朗普，经过数个月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与反种族歧视示威冲击，更让此等情况难见转圜馀地。然而，英国广播公司（BBC）中文版网站抛出一个疑问，在2016年美国大选中错得离谱的民调，还值得相信吗？
随著竞选期开始和投票日的接近，各家民意调查机构都试图掌握美国选民的民意支持，预测谁能入主白宫。如今拜登的全国民调领先特朗普，大约徘徊在50%上下，最高领先特朗普10%。
然而，在2016年，希拉莉在民调中领先，而且在大选中得票数比特朗普多将近300万票，但最后仍输给特朗普，因为美国的选举人团制度，得票数多不一定赢得大选。
如果再谈民调为何出错，当时大多数民调的确是希拉莉领先几个百分点，双方支持度比较接近，但民调也没有错。当年的民调没有完全体现特朗普在某些摇摆州的优势，包括教育程度较低的选民对特朗普的支持。
疫情影响投票意向
而今年的选情，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又呈现特别的复杂。疫情冲击美国经济，也影响选民的投票意向，在看民调表现的同时，必须特别谨慎。
“民调不是经常错误，但他们错误足够频繁，让我们对其保持警惕。”美利坚大学传播学系教授坎贝尔说，民调数字仅供参考。在取样、统计等多个环节，民调都可能出现差错。
坎贝尔表示，民调显示选举有多激烈、谁领先谁落后，设下选举新闻报导的基调，“当民调失误，记者就会在报导上犯错”。
在2016年大选中，民调错误让媒体记者、政治评论家乃至公众通通大跌眼镜。而出现差错最大原因是，在战况激烈的州份，民调出现了偏差。
学历成权重关键
2016年选举中，学历高低与是否支持民主党显现出正向关系，特朗普的许多支持者未接受大学教育。坎贝尔说：“如果不调整好教育程度在取样中的权重，州民调可能会出现偏差。”
有报导指，2016年大选以前，民调机构普遍认为，学历高低并不是影响投票倾向的主要因素，因此即使学历高低与民调访问回应率有正向关系，不少州份的民调机构也没有将学历作为权重分配的一部份。
然而，到了2016年的选举，学历高低与会否投票支持民主党，却成为了明显的正向关系。无论是在全美国的层面，还是在当年特朗普胜选的关键州宾夕法尼亚州、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亦是如此。
不过，当年的民调机构也没有“先见之明”，在上述3州有将学历高低作权重分配的民调只占总数18%至33%不等，而在全国层面，有近半民调也没有计算这个因素。最后，当然是大大失算收场。汲取了这个教训，今年不少民调机构也将学历采用为权重特征之一。
但亦有批评人士认为，民调无论如何改革，都无法预测选举结果。
美利坚大学历史学教授李奇曼说：“民调无论准确与否，它只显示某一个时间点的选民倾向。”
李奇曼成功预测了过去40年的美国大选结果，但他从来不关注每日起起落落的民调数字。他说：“民调被错误使用了，它们没有预测性。”
史上令人震惊的重大失误
美国大选历史上，民调出现过多次重大失误，但每次失误的原因不尽相同。
1948年美国大选中，共和党人杜威在民调中一路领先民主党人杜鲁门，媒体甚至未雨绸缪，提前印好了“杜威击败杜鲁门”为头条的报纸。
民调不仅影响了新闻报导，也直接影响了候选人的策略。由于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杜威选择少露面、不冒险，遵循其幕僚的建言：“当你领先的时候，不要说话。”最终杜鲁门以4.5%的优势赢得大选。
“在当年，这个结果可能比2016年大选还要令人震惊。”坎贝尔分析，当年民调在大选前数周就停止了，但许多支持第三党派参选人的选民，在临近选举时决定倒戈到杜鲁门的阵营。另外，不少杜威的支持者相信民调显示他胜利在望，在大选日就没有投票。
在1980年，民调再次出现了关键偏差。当时的民调显示，在任民主党总统卡特与共和党人里根之间的差距十分接近，然而，里根最终以接近10%的巨大优势胜选。
当年民调工作者在大选数日前停止抽样。然而，在大选前最后一周的辩论中，里根显然击败了卡特，扭转了选民的观感。
让当年的民调工作者始料不及的，还有“害羞的里根选民”。他们此前是中间选民或民主党支持者，在当年选择投票给里根。不过，基于社交压力等种种原因，他们并没有对民调工作者说实话。
2012年，世界上知名民调机构盖洛普（Gallup），一路预测罗姆尼将击败奥巴马，入主白宫。选前的最后一个盖洛普民调显示，罗姆尼以49%支持率领先奥巴马的48%。
最终，奥巴马以接近4%的差距赢下选举。坎贝尔指盖洛普“自此不再做美国大选民调了”。
民调之神也栽跟斗
盖洛普虽然一败涂地，但另一家民调机构在2012年声名大噪，那就是奈特西尔弗（Nate Silver）旗下的538民意调查网站。他准确地预测出50个州的选举结果，随即被视为“民调之神”。
然而，包括奈特西尔弗在内的绝大部分民调学家，都在2016年狠狠地栽了跟斗。
全国民调依赖各州民调，而民调在密歇根、宾夕法尼亚、威斯康星都错了。这些争持激烈的关键州份的错误民调，直接导致全国性的预测出现极大的偏差。
“害羞”选民导致偏差
有分析人士认为，跟1980年的大选类似，2016年大选也出现了“害羞的特朗普选民”现象。出于种种原因，特朗普的支持者没向民调工作者袒露真实的投票倾向，导致民调与实际投票结果存有误差。
“尽管特朗普已经担任总统4年了，还是有可能有‘害羞的特朗普选民’。”坎贝尔说，这对准确预测大选结果增加了难度。
那会不会有“害羞的拜登选民”呢？他说：“我不认为这是很大的群体，至少不是特朗普支持者中的大部分。”
“如果有大量共和党人支持拜登，那本届选举将是拜登的一场大胜。”坎贝尔称：“但就我看来，今年不会是有压倒性胜利的大选。”
另一个难以跨越的难点是，民调工作者无法辨别受访的选民是否会真的投票。他们也许回答了民调，却不会投出一票。
不过，新冠疫情可能为民调带来意外的积极影响：人们呆在家的时间更长，更可能认真回应民调工作者的电话调查。
坎贝尔预期，本届大选的民调将达到前所未有的数量，并以电话、网络等多种方式询问选民意见。
不过，皮尤研究中心一项2016年公布的研究显示，网上民调的误差，与全国性联邦调查作比较的话，可高达6%至10%。网上民调涌现会否导致这次大选民调再次失准，值得观察。
坎贝尔认为，随著11月大选临近，拜登目前对特朗普最高达10%的民调优势会逐渐减小。
“目前民调数字已经在渐渐靠近。”他强调，夏季的民调结果不具有预测性，候选人的支持率通常在秋季开始变得更为接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