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保7日讯)“我今日在岩壁上刻画,写上到此一游,数百年甚至属千年后,就是考古学者争相研究的古迹?”
这是岩画考古界中颇为流行的一句笑话,但也是令考古学者感到可笑既又无奈的一句话;正如近打谷在过去的3年内,所发现的古岩画遗迹数量激增至30处,但大部分的古岩画都已遭涂鸦破坏,加剧了研究工作的挑战性。
我国考古学者苏招月接受《东方日报》专访时透露,从2019至2021年间,近打谷共发现超过30处黑岩画及红岩画遗址,岩画数量上千幅,相比之前只发现的3处遗址,数量可说是暴增10倍。
“其中9处遗址只有红岩画,其他遗址则是黑岩画或‘黑红’并存,遗憾大部分的岩画都被上世纪40年代过后的人为涂鸦所淹没。虽然还未完成统计,但我相信没出现涂鸦的古岩画遗址不超过5个。”
她续说,依据全球黑红岩画的考古年龄,最古老的红岩画位于印尼,定年为4万年前,而通常黑岩画的年龄比较“年轻”,被认为只有数百年之久,但近期菲律宾却发现定年在千年前左右的黑岩画。
此外,她指在近打谷发现的黑红岩画,则还未经过深入研究及透过科学技术测年,因此还无法对近打谷的岩画遗址年龄下定论。
不过,她补充,当中有的遗址如哆森米拉山的黑岩画能透过非直接性测年法,收集历史资料和画风推算出有关岩画是从19世纪时留下的。
“哆森米拉山内有多幅黑船型岩画,而依据我们收集的历史资料,当地靠近的拉雅河曾有贸易活动,因此推测两者有关联,推算岩画画于19世纪。”
至于其他岩画的内容,她本身也还在进行研究,包括在打扪洞发现的“山猪”红岩画,与近打谷南部某洞穴也发现的“山猪”红岩画如出一撤,因此她正研究2处的岩画是否同一时代或同一个族群所画。
针对多数的古岩画都有近代涂鸦的痕迹,她指这是最让学者头痛的问题,因为涂鸦会破坏数千年至数百年前留下的岩画,包括模糊掉岩画的线索,混淆考研工作。
她解释,古岩画的价值是在经过研究后,得以揭示与探讨人类的史迹如生活、环境变迁等重要信息,无奈的是多数的民众都不了解其重要性。
“我们又不能完全怪责他们(涂鸦者),就如我曾随导师展开打扪洞遗产醒觉计划的工作坊与公众交流时,发现大家对岩画毫无认识,并不知这些岩画有多重要,何谈保护?”
她直言,归根究底是学者没有将岩画的相关知识及重要性加以推广,以致大众缺乏平台接触和理解,这也是学者必须著重的问题。
大学研究打破社群隔膜发现更多
“以前导师对我说,大学研究和当地社群有一道隔膜。后来我发现打破这道隔膜,与当地社群展开合作,反而能发现更多的岩画和内容。”
苏招月表示,依据我国考古学对近打谷古岩画的记载,2019年之前,学者只近打谷只发现3处古岩画遗址,分别是打扪洞(1959年)、克拉瓦洞(1990年)及玛苏拉洞(2011年)。
随后,她在2019年与探洞爱好者组织的“近打谷监测站”建立联系和展开交流后,所发现的古岩画变得越来越多。
她指本身居住在北马,无法长期逗留在近打谷,而近打谷当地社群则是对与山岩最“亲近”的人,因此由社群参与发掘和展开保育的工作,对考古学界而言,绝对是乐见其成。
“不是岩画越来越多,拥有数百年或数千年的岩画一直都在,只是没人发现,或没人意识到它的价值。随著我们和当地人交流,他们认识如何辨别岩画的基本功和该价值后,就有越来越多的发现。”
她指在探洞爱好者在发现岩画后,都会发送照片给她,而她在疫情爆发前,也曾数次亲临考察有关遗址,当中令她觉得最具考研价值的,要数近打谷南部的一个洞穴,因为该处的岩画存在与众不同的特性,以及具有潜质进行科研测年。
“依据早前发现岩画的规律,一般上会在有阳光或靠近入口处寻获,但该洞的岩画在洞内极暗之处,若不打开手电将伸手不见五指。”
不仅如此,她指该洞内还拥有黑色和红色岩画,黑画围在红画边,证明红画比黑画历史悠久;岩画内容极其丰富,其中一幅人形红岩画超过一公尺,且黑红人形画各有画风,非常值得考究。
缺乏保护 不公开遗址位置
对于近打谷发现古岩画的30处遗址,学者都不希望在未获得完善的保护前,公开其具体位置或洞穴名字,以免岩画遭人进一步破坏或涂鸦。
“在缺乏完善的保护下,我们不希望公开它们。它们是很脆弱的考古遗址,不能像古石器和瓷器那样搬入博物馆受保护。它们就是‘长’在岩壁上,会面对日晒雨淋或飞沙走石的威胁。”
苏招月表示,大马半岛目前只有已被列为国家文化遗产的打扪洞公开给访客游览,而该处的红岩画处于较高的位置,访客触碰不到,因此她暂无该岩画受破坏的忧虑。
“近打谷其他遗址的岩画多数处在较低的岩壁上,与人们肉眼同一个水平线,触手可及,若到访的民众没保护意识,随手一划,岩画就会受到破坏。”
她强调,历经多年岁月的岩画极易淡化和脱落,任何人为的破坏如涂鸦,或环境因素都有可能加速岩画消失,而学者能做的就是在它消失前,将其记录下来和进行研究。
谈及岩画研究,苏招月坦言确实需要庞大和专业的团队,惟遗憾的是,但目前在她的研究所,只有她一人在专研岩画工作,因此她希望在日后能招揽更多人参与研究工作,以及建立完善的数据系统。
“澳洲对岩画研究较为‘成熟’,研究工作非常仔细和齐全,除了使用碳算法定年,也会分析岩画颜料和画上沉淀物。他们也融入当地社群保护岩画和观察岩画变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