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穆斯林连线(ISMA)与土著权威组织(PERKASA)被视为右翼马来组织,捍卫伊斯兰和马来人权益的形象鲜明,他们的言论常引起争议。
大马穆斯林连线主席阿都拉再益曾说:“华人是这片马来土地的入侵者”,引起华社的抨击。他的右翼色彩浓厚,将非穆斯林,尤其是是华人当成目标。他也因为发表国籍言论而在《煽动法令》下被提控,目前案件还在进行中。
阿都拉再益接受《东方日报》专访时,语调缓慢且低沉,与其口中说出的言论形成强烈对比。当谈及一些本身曾发表的极端言论时,显得小心翼翼,但不减其“民族捍卫者”姿态。
他坚持穆斯林连线与土权不同,甚至不屑与土权并论;他形容,土权是巫统的旁支,他也批评现有的巫统领导层。
【背景】
阿都拉再益(49岁)出生在登嘉楼的勿述,6名兄弟姐妹中排行第4。已婚的他育有9名儿女(4男5女)。
他在中学时期开始与朋友展开伊斯兰宣教活动。1986年前往埃及著名的艾资哈尔大学(Al-Azhar)修读伊斯兰法律课程,也在埃及领导大马学生进行宗教教育工作。
他从2006年担任穆斯林连线主席至今,目前是全职领导。ISMA有约2万名会员,在一些国家设有分支,如澳洲。
问:您什么时候加入穆斯林连线?
答:穆斯林连线于1997年由一群大学生成立。初期ISMA关注中产阶级马来人的课题。我在2002年加入。
我在求学时已经关注时事和伊斯兰宣教课题,从伊斯兰角度理解所有事情,将伊斯兰视为所有课题的答案,包括政治、经济和社会课题等。我们也常谈公平和自由等课题,但是从伊斯兰角度出发。伊斯兰有本身的丰富经验与知识。
问:穆斯林连线的一些言论,在非马来人和非穆斯林社会被视为充满种族主义。
答:说我们种族主义是不正确的。若我们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定义,谈到族群时,所有族群都可以为三件事斗争,即存在、生存、以及决定未来的权力,所有族群都有权谈这三件和为这三件斗争。
当联邦宪法受到挑战,很自然的所有族群,包括了马来人会从这三个角度捍卫本身权益。我们只是在讨论自己的生存和所拥有的权益,这是很普通的辩论。
大马独立以来,巫统、马华、国大党等都是为了本身族群斗争,我们也一样。可是当我们谈到权益时,就被套上种族主义,这是媒体宣传的方式。为何马来人谈自身权益就是种族主义?华人谈就不是种族主义?这对我们不公平。
问:穆斯林连线是什么组织?
答:我们是伊斯兰组织,视伊斯兰为一切事情的答案。我们从伊斯兰角度诠释世界,不分种族肤色。由于大马是由多元族群组成,伊斯兰和马来人挂钩,密不可分,所以我们也在捍卫马来人。
土权是巫统的分身
问:穆斯林连线与土权的分别是什么?
答:穆斯林连线的斗争方向是伊斯兰。我们从伊斯兰的角度看待族群。土权则是为马来人斗争,土权是巫统的分身,这并非子虚乌有,这是事实。我们不是巫统的分支。
问:穆斯林连线非常活跃和举办各种活动,你们的资金来自哪里?
答:资金来自会员的捐献。我们的会员有商人、专业人士、大部分的会员是大学毕业生,拥有很好的工作和收入,资金来自他们的贡献,以及会员费。
会员相信我们的理念,对我们的斗争有细信心,愿意提供资金。我们也获得政府的资助,但不是金钱,而是以合作模式,如提供场地举办活动。
马来人每天心如刀割...
问:您曾发表“华人是入侵者”,也因此被起诉;你还是坚持这观点吗?
答:这案件还在审讯中... 我要说的是,我们要一个和平的环境,各族应应该尊重联邦宪法赋予的各族权益。我不能接受其他族群试图伤害别族群的感受,这将破坏和平气氛。
问:您依然认为“华人是入侵者”吗?因为这就是伤害华人的感受。
答:我不确定是否可以谈这件事,因为案件仍在审讯中。我认为,这不是最重要的课题,最重要是它带出的讯息和进行反省,其他族群也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问:您有什么实际的例子支持你说的“华人是入侵者”?
答:案件还在审讯中,我不知道从法律角度,我还可不可以谈。我认为,当我们谈到民族权益,应该以宪法为依归。我们的宪法是协商而达致,里面包含了土著与非土著权益,宪法的存有历史渊源,不能随意更改。
当某些特别的权利赋予马来人之后,受到其他族群挑战并且非议(伊斯兰地位),这仿佛是每天在敲马来人的头。
难道其他族群不能理解挑战马来人特权就如每天在侮辱马来人?难道华社不能理解马来人的心被伤害了吗?就好像讲到华人是入侵者,华人是如此受到伤害,但是每一天、马来人的心如刀割...
问:您可以说出具体例子吗?
答:譬如行动党一再非议土著特权,各种各样碰触马来人特权、固打制,讲这个讲那个。一直以来,这些都列入宪法内,这是土著与非土著的权益。
都是媒体惹的祸?
问:您认为,为何媒体对穆斯林连线持负面看法?媒体的错?还是穆斯林连线也需反省可能表达方式有问题?
答:目前有人展开一项有预谋的设计,将马来人和伊斯兰当成目标,这些动作拥有政治、经济和媒体的支援。我们的言论被视为极端和种族主义。
这不是新的模式,西方国家将伊斯兰标签化,自由主义就被抬举为进步和中庸的。这对那些为伊斯兰和马来人权益斗争的人而言,带来巨大心理压力,不容易难克服,尤其是这些媒体背后有巨大的支柱。
其他的,就像你说的,我们也要考虑自己的表达方式。我们会检讨,但这不容易。
问:自由主义、多元主义以及人权是否真的威胁伊斯兰?
答:真的有威胁,不仅对伊斯兰,包括(巫裔穆斯林)身份认同、社会与国家。这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威胁,足以影响我们的观点。在全球化和资讯发达时代,社交媒体如面子书等,让自由主义迅速传播。
这些“入侵”以各种面貌出现,有时候穆斯林因不了解自由主义的危害,而受影响。他们误认为自由字眼是“甜蜜”和“开明”的。若没很好的指导,自由主义可能对政治、生活和文化构成威胁,因为这种影响不是通过实际入侵,受甜言蜜语影响。
问:您常被要求针对一些课题发表看法,往往很多都是负面看法,譬如指伊刑法应该落实在所有人身上,包括非穆斯林,而这是连巫统与伊斯兰党都不同意的。您认为这适合大马多元社会吗?
答:当我们奉行伊斯兰,表示我们应该根据伊斯兰方式,不能依本身所要的方式更改,也不能根据穆斯林或非穆斯林去随意调整。我们信奉伊斯兰,就必须根据伊斯兰教义处理。
很多人受强烈的“伊斯兰恐惧症”影响,对伊斯兰感到害怕,担心被砍手等。不过,伊刑法的用意是维持社会安全与和平,这仅是方式有别而已。
比如你在美国,就必须遵守美国法律,在阿拉伯就遵守阿拉伯法律;如果你在大马,就要遵守大马的法律,同意与否必须要有一个界限。
问:您也曾经说过,马来人必须掌握政治权,这片马来人土地不能与其他族群分享。您是根据什么基础上如是认为?
答:身为马来人,我们有马来人的土地,就好像华人有中国大地,印度人有印度。马来人不能失去这片土地,必须捍卫主权。
若马来人开始放弃主权和土地,就会变成好像波斯尼亚,这是有可能发生的。若马来人丧失对这片土地的掌控权,可能会面对各种后果。
问:您如何从政治与伊斯兰的角度看待马来人?
答:我们的国家领导人的领导,仿佛是失灵的指南针,无法根据伊斯兰教义展示出成熟的政治格局,无法符合马来人与伊斯兰的需求。
问:原因是什么?
答:有内在与外在因素。外在因素,我们面对外来的“思想入侵”,譬如不同的教育背景,有的人接受西方教育,有的人接受东方的教育。
当我们谈政治时,就是各方有著各自利益考量,以发挥最大影响力并获得权利。在为了各自的政治利益斗争时,什么都愿意做。
弱势政府不利国民团结
问:您如何评价大马的国民团结?
答:国民团结并不稳固。第一,族群团结受到很大挑战,譬如你看我一直谈马来人,我看你华人不断提华人,由于太多这样的讨论,甚至到了挑战宪法,影响国民团结。
第二,当作为捍卫宪法、执法与捍卫国民团结的的政府是一个弱势政府。如今我们的政府不是强大的政权,它可以挑战。政府有时候的所作所为,不是捍卫宪法,为了接纳不同族群的要求而妥协,以获得特定族群的支持,无法捍卫宪法所赋予的马来人特权。
一个安稳的社会要有强大的政府来捍卫宪法,不让任何人挑战、辩论和争议;否则会导致一些族群的利益不获保护。
问:目前马来人是否处于缺乏安全感的状态?
答:马来人正感到担忧,因为政府无法捍卫宪法,以及太多政治考量和取舍;最后,其他人得到好处,马来人没有得到好处。若政府不能捍卫我的权利,我觉得作为马来人的安宁、利益、权益等都会受威胁。
问:您是否同意大马是个多元族群的国家?因为你非常推崇马来人,常发表一些对华人看起来不敏感的言论。
答: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我们拥护宪法,只要宪法赋予的各族权利,我们从不非议。你有看过我们争议宪法内赋予的其他族群的权利吗?我们不曾非议其他族群在宪法下的权益,但其他族群却非议宪法赋予马来人的特权。
我们讨论马来人的课题,其他人不敢谈,因为他们有他们利益考量,我们没有这样的顾虑。
问:就算某些政党有发表非议马来人特权的言论,但该党不代表所有华裔。
答:倘若如此,上届大选,你们(华裔)应该拒绝行动党,但是,在上届选举,超过90%的华人支持行动党。
若你同意行动党的一些言论太过分,伤害了马来人,你们如果真珍惜安宁与重视团结,你们应该拒绝行动党,但你们拥抱行动党。我感到疑惑,华人应该向马来社会传达正确的讯息,如果你们尊重团结重视安宁,你们应该拒绝行动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