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一场“我要摸狗”活动,让赛阿兹米接获43个死亡恐吓;他报了3次警,开记者会道歉,但他说:“...所有主流媒体却搞错了,我不是为举办该活动道歉,而是为了没有充足的人手维持当天活动的秩序而道歉。”
他笑称自己“有点反叛”,这从他中学时可看出端倪。中学时念宗教学校,中四时他在学校的一项活动上致词,主题是为何穆斯林不应该庆祝情人节,但他却以向一位女同学告白“我非常爱你”为总结,结果被学校开除。
上了大学,赛阿兹米在学业取得好成绩,但毕业典礼时甚至没有邀请家长出席。“那只是一张纸。我们的人生是自己定义的。不要让一张纸决定我们是谁。”
他在外州工作,担心没人照顾的双亲而在3年前开始举办认识邻里活动,继而展开了他积极举办各种慈善活动的路程。除了“我要摸狗”之外,他也主办超过10种不同类型的公益活动,包括“清真相亲”(Halal Speed Dating)。
赛阿兹密接受《东方日报》专访,谈他举办各种活动的过程与原委,并谈他对大马的观察与期许。
【背景】
赛阿兹米在家中5名弟妹中排行老大。毕业于大马国立大学药剂系,现于麻坡工作。每个月定期往返麻坡和老家吉隆坡的敦依斯迈花园(TTDI)数次。
坚持不透露年龄,因为“不想因为年龄限制我与人的距离。”
活跃于面子书和拥有众多粉丝,并却通过面子书为其所办的许多慈善公益活动作宣传。“我要摸狗”引起轩然大波,也让公众开始认识他。
【问与答】
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开始进行这些慈善活动?为什么会开始?
答:其实我一直都在做社工,只是没有宣传。直至3年前,我开始在面子书贴文,说一些我说做的事,但不是为了自我宣传,只是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些事情是很容易做到的,你为什么不做呢?
当初会做,也是因为我的父母在吉隆坡,而我在麻坡工作。我当时想,如果父母发生什么事,一定是我的邻居第一个给予帮忙。所以我常和我面子书的粉丝说,要关心你们的邻居,因为家中的父母发生事情,你的邻居会是第一个可以帮助的人。
我们必须做一些什么,让我们的邻居互相认识,不能只是打招呼而已,必须有更多交集,让你的邻居认识你,知道你做了很多好事,然后才会彼此关心。
其实以前的社会都是这样的,邻居互相认识、相互帮助,只是现在如果你做这些,人家可能以为你是多事者,我只是希望带大家回到以前的社会,邻里互相关心。
问:一般上的反应如何呢?
答:反应通常都比较慢。野心不要太大,不要马上想200人出席,要现实。通常都是10至15个人来。最重要是维持正面心态,我们的目标不是人数,主题的是让邻居互相认识,就算是只有一个人来,我们也要以正面的心态来看待,至少我们可以认识多一位邻居。
如果我们一直保持这样的心态,及不会很容易失望。人数不是最重要,而是活动的素质,我们准备了多少,付出了多少。
问:办了这么多不同的慈善活动,你最喜欢的是哪一项呢?
答:我最喜欢的都是关于小孩的。小孩不懂得区分人,在小孩眼中,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他们的眼中看不到肤色和族群,没有歧视,不会去介意你是贫穷或富有。这是我喜欢他们的原因,他们不会评断别人。虽然我做很多不同的活动,但我们每个月一定会有一个关于儿童的慈善活动。
另外,“免费市集”(Free Market)是一个非常有趣,又容易做的活动。免费市场也是不分肤色、宗教与社会地位的活动,公开给所有人的市集,而且你不需要花钱。
其实我们所办的活动,都是为了增进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譬如“免费市集”,把你家里用不著的东西捐出来,给有需要的人,不一定是穷困者才有这种需要,譬如我捐出一套高尔夫球具,此时刚好有一名来自不错家庭的人要学习高尔夫球,所以他拿去,者有什么问题呢?因为高尔夫球具对贫困家庭来说派不上用场;最重要的是,你要有礼貌的向我们要,那是我们唯一的要求。
2014年,我们就举办了40场免费市集。这非常容易做到。最大乐趣不在物品本身,而是在给予的心情,这让人非常愉快。
问:去年10月的“我要摸狗”活动成为争议课题,如今风波完全平息了吗?
答:其实“我要摸狗”的活动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特别,我们只是列常的花了两个星期做宣传。它备受瞩目因为活动带有“文化敏感”特质。
这活动原本不是一个大型的活动,我们一直都有办各种各样的活动,知道出席的人数不多。我们以为这活动也是一样,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狗,所以很简单即,“若你不喜欢,就不要来”。
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你不喜欢,你不来,你还谴责”,这是我们没有预估到的。那是一个新的经验,一个很好的学习经验,也让我变成今天的我。
如果不是那场活动,我们今天不会交谈,如果不是因为狗,我不会成名,成名后对我之后所做的活动都有帮助,我不会视那个过程是不好的经验。我也完全没有后悔主办,这是一个很好的活动。
问:你甚至收到死亡恐吓。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
答:死亡恐吓是很真实存在的威胁,那是很不好的。我不希望其他人面对这个经验。恐吓就是恐吓,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学习经验。
事情发生后,我花了大概3到4个月时间来恢复平静,才开始尝试举办新的活动。因为当人们生气你的时候,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错的,所以,我花了一些时间让事情过去。
问:你觉得公众之后对你的印象如何?
答:我很感恩,公众认为我是一个不分肤色和宗教的人,因为“我要摸狗”活动,人们开始讨论我,挖掘我以前的种种,他们才发现我做这些活动已经很久了。
从“摸狗”到“相亲”的尝试
问:许多你的活动都非常有意义,但同时也具争议性,譬如“我要摸狗”和“清真相亲”等。
答:“清真相亲”并不局限于马来人或穆斯林而已,公开所有人,不分肤色或宗教。举办“清真相亲”因为,清真式相亲是一种好的相亲方式,我尝试推推荐给民众。如果你喜欢,可以尝试,就算你不喜欢,你也可以感受到到另一种经验。
“清真相亲”与普通的一般相亲不同之处是,你不能单独赴会。一名女性必须在家人或朋友陪同下会见相亲的男士,因为在伊斯兰教义来说,女人就像一朵美丽的鲜花,如果你真的喜欢它,你才去摘它;如果你不喜欢,就留著它,让另外一只蜜蜂来找寻它。
如果你要组成一个家庭,你必须与一名合适的人在一起。若你只是寻乐,那是另外一回事。这与你如何尊重女性有关。
相亲现场,女生也有很多问题要问,这是男女双方互相询问对方,相互了解。活动的进行方式是,女生在亲友陪同下,与男生见面,然后男、女双方互相认识,从你的家庭背景开始,譬如你几位兄弟姐妹、打算婚后生几个孩子等。
整个活动的重点是为了尊重女性,认真看待这种关系,理性看待婚姻。我们目前只在今年的开斋节前举办了一次,而且成功配对了14对男女。还有许多人在询问,我们很快会再举办下一场。
你们说有争议性,是因为“清真”(halal)这个字眼。但这在穆斯林社群眼中,是没有问题的。(目前为止没有引起任何争议?)或许还没有吧(笑)。
问:你都是通过面子书做宣传?
答:是。因为我没有任何资金援助。我有两个面子书账户,约有7万5000名粉丝,相当容易传达讯息,加上他们如果喜欢我举办的活动,也会分享出去,宣传不是问题。
问:你有接收任何的金援吗?
答:如果我需要资金举办活动,我会向公众要求。如果不需要,我不会要求。一旦达到我要的数目,我就会停止筹款。
问:你曾说过,你先是穆斯林,之后才是马来人。为什么?
答:那是因为人们刻板化一名“完美的穆斯林”应该要有的样子。从我的理解,你并不需要一个“完美的穆斯林”理想形象。
我想要抹去这种印象,要给大家看到,穆斯林也可以像我这样的。我也不能标签我自己是“当代”的穆斯林,因为这没有意义。我说我是穆斯林,所以就算那个人是华人,但他是穆斯林,我们也可以链接在一起;他来自新加坡,他是穆斯林,我们也可以有链接。穆斯林只是一种生活方式。
那我为什么不说我是马来西亚人呢?因为如果我说自己是大马人,那华人也可以是我的伙伴,但我的生活与成长方式,让我们有隔阂。
问:有的人说马来社会越来越趋保守,说马来人越来越阿拉伯化。你同意吗?
答:那其实只是一种选择。我们很久以前就开始带蝴蝶结、穿西装礼服,但没有人说我们被西化。这只是一种选择,只是有些人没有这些选择,所以他们妒忌。
问:你面子书的一个帖子,关于一对父子在公厕过夜,而你在隔天回去找那对父子,并且在几天前终于碰到他们了。
答:我的那个帖子在面子书上获得许多回应,很多人都在问他们在哪里,要给予协助。我全都没有回应,我没有回应是有原因的。
我很肯定这种事在全国各地都发生,分别是你有去观察吗?如果你有去观察,你去看,你也一定会碰到这样的人和事。而这对父子是我遇到,我有责任帮助他们。你们也可以这么做。
我的目的不是要钱,而是要大家“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你们的四周,其实有很多事情是你们也可以做的。你不需要是特别的什么人才能做什么,最重要的是,要去做。
问:你很关注城市贫穷课题。
答:城市贫穷是马来西亚的问题,很多人兼职两三份工作,但还是无法养家。这不是个人问题,而是国家经济的问题。在城市生活,月收入三千至四千令吉还是很拮据的。
我可以预料到未来会是一个问题。我不是说要大家多赚钱,而是呼吁大家回到最基本的生活;不要在物质上互相比较,物质生活并不重要,人们可以富裕在不同的地方,譬如知识与道德品行,而不一定是物质。
你没有的东西,就不要去谈。那你有什么?你英语很好,可以社区办免费为小孩补习,帮助他们在未来找到更好的工作,这有助于解决城市贫穷的问题。
我们不要一直去谈我们所没有的东西,而是去看我们拥有的。我们可以没有钱,但或许富裕在其他地方。做慈善工作不一定要有钱,你可以贡献时间、体力与知识。你自己知道你可以贡献什么。
城市贫穷的发生,是因为我们改变了我们的思维,变得非常的物质化。我们要展示我们应该要有的生活方式,我要对抗这种强调物质生活的方式。这是社会的病,因太注重金钱。
问:你理想中的马来西亚是怎样的?
答:我理想中的马来西亚是所有人都说同一种语言。无关种族,只说一种语言。当你去市场,你没有语言沟通障碍。
比如印尼人都说一种语言,无论你是什么种族,你只说印尼话。你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族群,因为大家都是说印尼话。因为我们有多源流学校,区分了我们。所有人说同一种语言,那是我的理想国家。语言则是造成误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