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有位李姓博士,大概觉得世人对不久前逝世的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的歌功颂德仍不足够;或认为所用赞语格调不够高雅深入,于是在报章上发表鸿文,引用中西典籍,以有别于一班的形式对李光耀赞颂一番。李光耀在李博士笔下成了不折不扣的圣贤。
吊诡的是:在同一天,同一份报章的新加坡版,李光耀的女儿李玮玲医生,在接受《联合晚报》访问时声称“爸爸是人,不是圣人,也不是神”;“爸爸不想被崇拜”。
并公告世人李光耀生前曾嘱咐女儿“如果在文章中提到他时,别把他写得像圣人”。听见了吗,称赞李光耀也得靠谱,当心被当作反讽,轻则受召问话,重则被控告诽谤。
李博士的以下论述可圈可点:
(一)“儒家教导的是‘推爱’:由内至外推己及人,这些品质都汇集于李先生一身”。“李先生的中国民族(华族?)根源使儒家华人传统价值流于他血液中”。“李光耀骨子里蕴涵的是挥之不去的儒家价值观”。有华族根源就有儒家传统价值流于血液中了吗?“二毛子”,“香蕉人”又作何解说?
(二)“他节俭,一件外套穿了多年,虽破旧缝缝补补,却不舍得买新的”。我的天啊,贵为一国之尊,穿著缝缝补补的旧衣,不怕失礼于人吗!讲究功利、绩效的李光耀才不会花时间去做这等缝缝补补的蠢事呢!
(三)“当2008年李夫人中风卧床时,李光耀每晚都陪伴在她身边,给她讲述一天发生的事,给她读她最爱的诗。2010年李夫人辞世,李光耀俯身吻别爱妻那一幕,令世人动容”。这段细腻感性的描绘的确会令许多男女为之动容。世间本有情爱,夫妻恩爱情长,并不稀奇。此刻称赞李光耀有“推爱”(由内至外推己及人)的品质,则难免令人同情起那被李光耀囚禁软禁长达25年的社阵国会议员谢太宝。他的女友因他破世界纪录的牢狱之灾而红颜老去,结不成婚了。还有那左翼反对派的林福寿医生,也被逼与爱妻陈孟端医生分离近20年,恩爱夫妻变作了苦命鸳鸯,悲乎!
(四)“华裔身份的认同,民族语言的坚持,自我民族文化的固守……在在见证李光耀身上流的是中国传统的血液,儒家思维是他的底蕴中枢价值观”。回顾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李光耀把承传中华文化(以儒家思想为主流)的华文教育体系从小学到大学连根拔起,把华族的灵魂(语文为民族的灵魂也)也给换了。李资政几年前还声称后悔没早点这么做呢!评说李光耀另有“固守”才不至于歪曲史实!
(五)李博士写得最离谱的,莫过于在同一篇文章中把李光耀描绘成具有深厚儒家思想品质的仁义(儒核心价值)之士,同时又是个崇尚霸道的马基维理主义者,说“他的政治手腕则是意大利马基维理主义的体现:政治理念与目的的落实超越一切道德考量,使用权术、手段,以铁腕维系政治权力,达成目的”。李光耀在李博士的生花妙笔下,不就变作小说中的杰克尔医生同时又是海德先生了吗!